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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淡如菊——刘喜奎(上)|和欢

(2023-05-24 21:49:42)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人淡如菊——刘喜奎(上)|和欢
刘喜奎(1894-1964)

        女人若要个好名声,便需将道德底线建立得很高,将自己紧守于其中,隔绝了道德之外的,那些轻飘飘的快乐。真真地看着自己人淡如菊,静静地思考着人生如戏。
        ——题记

        束缚

        自古以来,迈进梨园行便是自毁前程,进入了下九流。好听些,叫你声伶人,那是冲着你唱得好、扮相俊,赏你个入耳的名声,而这名声其实为的并不是唱者的尊严,而是听者的身份。难听些,便吆喝上一声戏子,座儿们鄙夷的嬉笑辱骂里便活生生地将自己的人生演成一出悲情戏,喜怒哀乐的都是自己。男人入了这一行,那是对不住列祖列宗辱没门第的,纵使成名成派成了大家,也总是在世人眼中低人一等;女人进了这一行,丢掉的更多,不只是前程,还有本应美好平静的爱情。女人的爱情便是女人的信仰,这一生走过,断不可对信仰丢了虔诚,否则总会感到疲惫空虚,平白丢了幸福感。而迈入梨园行的女人,就仿佛遭到了信仰的遗弃,任凭怎样追逐,却终究到达不了彼岸,看不到盛开的佛花。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凭着生命最初的那一股勇气和单纯,做了日后看来近乎偏执而当下却无怨无悔的选择。年轻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凭着那股子无知无畏的莽撞便可以对这个世界发起挑战,纵使日后弄得遍体鳞伤,却依然可以在那浴血奋战里找到一些再也无法复制的快乐以及坚定。年轻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想法或者决定,往往注定了我们的后半生,甚至来不及后悔,来不及流泪,一生便匆匆而过。若可以重新选择,不知道刘喜奎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投身梨园;若她开始便知道了日后那些磨难纠缠,还会不会不顾母亲反对毅然决然。总之,刘喜奎凭着那一股对戏曲的狂热痴迷,懵懵懂懂地迈进了梨园。梨园没有亏待她,多年之后,梨园还给了民国一个叱咤红伶——刘喜奎,娇艳得让民国在见到她那一瞬间,心微微然地轻颤。
        刘喜奎舞着水袖,扮上相儿,轻遮面庞,眼波微动,朱唇轻启,甩着唱腔,踩着鼓点,登上了民国的舞台。帷幕轻轻拉开,一个清秀婉约的女子就这样出现在世人眼前,她是那几年民国舞台上明媚得近乎耀眼的角儿。彼时彼刻,没人知道日后她会在纷乱的军阀之争中和多少军阀有着纠缠和关联,包括她自己也无法预知未来的轨迹和命运。那时那刻,她只是一个热爱戏曲的妙龄女子,把感情和生命投入其中,渴望并憧憬着生命中的一切美好。
        艺术需要天分。刘喜奎是个很有天分悟性的女子,加上刻苦努力,不久便成了座儿眼中的角儿。每逢她的演出,必是场场爆满。与她登台同唱的尽是些当红的角儿,她不经意间便唱红了北京城,角角落落里都是她的声音在流淌。梨园行里出了个刘喜奎,刘喜奎出在梨园行。这对于梨园和她自己而言,究竟谁得到的好处多一些,应当是前者吧。梨园因了她而闪耀,她因了梨园而日后蹉跎,抛头露面的女人总是得不到安宁,这似是宿命。但在当下,命运和民国让刘喜奎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仰视与风光,那在被肯定的褒扬中所得到的快乐成了她日后的想念,以及在那些苦难岁月里陪伴她走下去的勇气。
        爱情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当你于茫茫人海遇见一个本要擦身而过的人,爱情便偏要淘气地将两人推到一起,来上这么一段不知结局的情缘,仿佛不这样,便很没有礼貌,失了礼节。而当你遇见一个想要长相厮守、天长地久的人时,爱情便也会用尽伎俩让两个人从此天涯相隔,就好像明明下定决心,此生不愿再遇见,却偏偏会在某个转角又听到了对方的消息,而他过得好或不好,在你心里泛起的涟漪却怎么都比不上当年曾经流下的泪,深刻而孤独,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惊扰了日后许久的生活。爱情很任性,它躲在一旁偷笑,任种种相遇尴尬而不知所措,好久不见,谁曾是谁的思念。

人淡如菊——刘喜奎(上)|和欢
刘喜奎与梅兰芳旧照

        刘喜奎是那年月里的当红坤伶,如花似玉的年龄里若没有半分心动便总是对不起这良辰美景,青春的大把光阴就好似虚度。总是要有个什么人来承载一个少女最初的心事,他是谁并不重要,他给了她怎样的回忆并不重要,甚至于相爱过后的结局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在她的生命里留下怎样的痕迹,会怎样改变她日后的生活。人们之所以将初恋的地位放得很高,其实并不是将初恋情人看得多么重要,而是真切地怀念着当年的自己,真切地爱着当年的自己,并刻骨铭心地记着初恋究竟给了自己怎样的改变。而刘喜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梅兰芳,他在她的生命里登场的时间很短,却给了她日后很长的思念。
        一个男旦,一个坤伶,年轻美好的岁月里一场美丽灿烂的相遇。相爱是那么天经地义的事儿,倘若时间刚好,心情刚好,机缘刚好,大把的好时光若不分一些给爱情,便吝啬得似乎有些残忍。
        那时,梅兰芳的身边还没有孟小冬,刘喜奎还没有被日后那些军阀视为己有。倘若愿意,倘若可以,那么天长地久便也不是遥不可及。然而,这段鲜为人知的爱情却在最灿烂的时刻戛然而止,留给了后来人太多的想象与欷歔。刘喜奎拒绝了梅兰芳,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不是因为世俗杂乱,而是因为她预知了未来;不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而是因为同样热爱艺术;不是因为身份门第,而是因为知心知意。她用一个女人的敏感洞悉了自己日后的生活。
        刘喜奎已是当红名伶,她对自己姿色容颜有着太过清醒的理解,她透过自己的姿色便已预知了自己的未来。摇曳的民国已是支离破碎,军阀们分解着它的安宁,便也注定要劫去刘喜奎的幸福与安静。她知道那些个邀她去唱堂会的军阀对自己究竟深藏着怎样的觊觎,她知道倘若自己不管不顾地跟随爱情走进婚姻,那对于梅兰芳会意味着什么。那些窥视着她的美色却践踏着艺术的野蛮统治者会将怎样的灾难带给梅兰芳,刘喜奎可以没有梅兰芳,但是,京剧艺术不能没有梅兰芳。她用尽全部力气深深地爱着他,却心甘情愿地给他自由,给他安全,并适时地放开他的手。
        刘喜奎深切地懂得梅兰芳。她懂得他的价值,懂得他的心思。或者当艺术与爱情同时出现时,刘喜奎更钟情的是前者。她为了艺术,而放弃了爱情。所谓成全,总是要牺牲掉自己的一些什么东西的,许是情感,许是期待,许是多年之后回忆起来的一段当时惘然,许是转身默默离开,可是心中期许的却是倘若可以留在原地,投入那个人怀抱时的片刻温暖。不知她是否也曾想过,如若彼此日后不能再遇见幸福,那么她会不会后悔现在的行为。
        离开一段不会有结局的感情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足够地理智和清醒。但是,离开一段本可以共度此生的爱情,却需要太多的慈悲与智慧。男人伤了女人的心,那么分开是最为理智的抉择,但若是女人自己决意伤了自己的心,那需要的或许是一生默默的遗憾与思念,却怎样都与追悔无关。
        她用道德与良心牢牢地束缚着情感。民国、梅兰芳和京剧界都应该感谢刘喜奎当年顾全大局的放弃。深明大义这个词儿放在感情里总是那么的悲凉,女人若是太顾全大局,伤害的唯有自己。又或许,待到人生苍老时,可以有所缅怀,也是件美好的事儿。
        这短暂的爱情便是刘喜奎一生的爱情。日后,她离开他身旁,遭遇了太多的男子与磨难。没有谁能像梅兰芳这般,带给她无悔无怨,就连放弃也是因为对他的成全。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或许也会爱上很多人,然而能够爱到牺牲自己去保护的,恐怕只有最初的那一个人。

        挣扎

        刘喜奎是个太懂规矩的女人,而过于美丽,对一个道德底线较高的女人而言,是个累赘。不能像那些不顾礼义廉耻的女人,豁出脸面为自己赢来个豪门归宿;不能像那些爱情至上的女人,毫不介意身份地位,纵使破坏了别人的家庭那也是顶着爱情的崇高名义;不能像那些贪图虚荣的女人,将姿色化为资本夺取名利,所谓道德,冠冕堂皇。
        道德建立了礼义规范,却禁锢了太多的快乐与情感。
        上天似是要看看这个貌似柔弱的女子究竟将道德底线建立得有多么坚固。他派出一个又一个的人来摧毁她的道德防线,或许刘喜奎自己也从未想到,第一个来打扰刘喜奎的人竟是袁世凯。
        他就这样突兀地闯进了她的生活,没说你好,没说打扰。是呀,那个时候民国都是他的,何况一个毫无背景、毫无依靠的坤伶?她不主动来巴结他,那似乎都是好的。刘喜奎从未曾想过会和如此所谓权贵有任何交集,她预知她的未来不会太平,却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纷扰竟会和大总统有关,躲不掉,无处逃。很多故事的结局没人能猜中,或者说,没人敢去猜,可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着一场又一场的突如其来,令人不知所措,看不见未来结局,或许唯有俯首称臣。
        他请她去唱堂会,一个漂亮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男人约女人有很多的理由和借口,冠冕堂皇者不过如此。刘喜奎深知袁世凯的打算,她可以拒绝一个追求者的盛情,但她无法拒绝一个大总统的邀请。她知道,若去,只是她自己的灾难;若不去,依照袁世凯的性格,那或许是整个戏班的灾难。她无法为保全自己而选择拖累太多无辜的人,内心的道德使然。于是,毅然决然,像是去赴一场命中注定的劫难。
        袁世凯把她安排在一个叫流水音的院落里等待,流水音,是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的住处。袁克文也是票友,爱好昆曲,也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反对父亲称帝,因此刘喜奎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可是后来得知北方话剧的领袖王钟声是被袁克文出卖致死,便从此对袁克文反感至极。但偏偏袁克文又爱上了刘喜奎的容貌姿色,一副不追到手誓不罢休的气势,而刘喜奎唯有躲闪。可谁能料想,非但没有躲闪掉,反而还招惹了袁世凯。要周旋在这父子两人的淫威与专横里,一个弱女子要怎样才能自保而不受伤害呢?
        可刘喜奎毕竟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有着极为难能可贵的胆识与智慧。她知道这父子二人皆是手握重权,但那又怎样,又能怎样?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间屋子里静静地化妆,一切皆有机缘,若来时,我们唯有顺从天意,若去时,怕是连上天也唯有感慨叹息。
        有侍卫来召唤刘喜奎,她描着眉不看他,淡淡地说:“你不知道吗,我从不待客。”
        侍卫似是有备而来,恭敬地对她说:“知道,大总统说召您有事相商,算不得待客。”
        再推辞已没了借口,刘喜奎站起身,随着侍卫走到了袁世凯总统府的大厅里。
        袁世凯正是春风得意之际,大总统,多少人觊觎却没有能力握在手里的一个热闹的名声。彼时似乎只要他愿意,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何况一个女人,何况还是个戏子。可是,他听说过刘喜奎的名声,知道她是个不畏权贵、敢作敢为的女子,他不能让她活生生地拒绝,为了自己好听又好看的名声,他不能给她机会说拒绝。
        刘喜奎站在客厅门前,看到正在和幕僚打牌的袁世凯,便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大总统找我有什么事儿吗?”这句话问出的时机与语气很巧妙,让袁世凯不知如何作答。说有事,那么有什么事儿,总不能当着下属幕僚的面说出自己真实的龌龊想法;说没事儿,那么没事儿为什么要唤我来。两害相权取其轻。堂堂大总统,众目睽睽之下,只能看着刘喜奎,弱弱地说了句:“没事儿。”刘喜奎轻轻地笑了笑说:“大总统没有事儿,我便先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袁世凯难堪而无奈。
        然而,总统身边总是少不了察言观色的人。任何时代,为领导解难,是太多人的追求与理想。有人看出袁世凯的心意,便唆使大总统娶了刘喜奎为妾。当领导真好,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想法,总有人愿借出自己的嘴替你说出来,而且自己可以装作是那么的无辜,就算日后东窗事发,那也是被下属唆使,一时蒙蔽了双眼,仿佛一切都与自己的内心毫无关联。既然属下恳切地提出建议,袁世凯便唯有采纳。他派出黎元洪、徐世昌去当说客,要以三千两黄金,娶刘喜奎为十姨太。
        三千两、十姨太、大总统、女戏子,若是个道德底线低些的女子,便会从了吧。可是,刘喜奎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她决然拒绝了袁世凯的所谓盛情美意。她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了袁世凯,并不是所有的女子,面对权势与金钱都可以任其呼唤。袁世凯竟也没为难她,怕是不愿为了一个伶人,而玷污自己的名声吧,虽然他的名声已然不是多么荣耀。又或者,太多的所谓“国家大事”等着他去处理,一个乱糟糟的民国收回了他太多关于儿女私情的心绪。焦头烂额的时候,他不愿再为一个不顺从的女子花费半点心思。他退出了刘喜奎的生活,虽然退得不那么情愿。
        袁世凯离开,可是他的晚辈却前赴后继地奔向刘喜奎。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三公子袁克良依然为所欲为地想霸占刘喜奎。面对他们的野蛮,刘喜奎依然用道德守住内心的底线。那时那刻刘喜奎的心里或许有一丝窃喜,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当初自己放开梅兰芳的决定,如若彼时山盟海誓,今日怕已有灭顶之灾。刘喜奎一个人苦苦地躲闪着袁家父子的追逐,看不到未来,找不到出路。直到袁世凯逝世,刘喜奎才彻底和袁家没了关联。
        那些年,她躲得委实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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