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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小云的“童伶大王”时代(8)|李伶伶著

(2022-12-27 21:43:27)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尚小云的“童伶大王”时代(8)|李伶伶著
尚小云、王蕊芳及长子尚长春合影(1933)

        八、第二位夫人是梅兰芳的表妹
        “唱戏的子女只能从事唱戏”的户籍陋习,是对艺人的歧视。在这种窘境下,有谁愿将自家闺女嫁给唱戏的?因此,在梨园界,艺人之间彼此通婚,便成了不得已而为之的习俗。1918年,尚小云实足18岁,到了婚配年龄,遵循惯例,也娶了个梨园女儿,名净李寿山(1866—1932)的女儿,名李淑卿。
        李寿山和前室浦氏育有儿子李菊笙(后过继给李寿山之兄李寿峰为子)。他的续室刘氏,生有三子二女,长子李凤鸣(乳名二立),工净行,却英年早逝;次子三立早夭;三子李凤翔(乳名四立),习老生,后因从房上摔下,双腿落下残疾,退出舞台;长女就是李淑卿;次女李淑荣生于1906年,后嫁往外地。
        李寿山的艺术造诣极深,梅兰芳就曾师从他学昆曲,其《金山寺·断桥》、《风筝误》、《春香闹学》等,都是由李寿山所授。后来,李寿山参与梅兰芳创排新戏,并在梅的新戏里演过角色。在尚小云挑班“协庆社”之后,李寿山携孙子李宝奎在尚小云的班社里参加演出。
        尚小云从岳父李寿山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出戏是《昭君出塞》,这也是他“文戏武唱”的代表作之一。于1962年由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成了电影,是戏曲艺术纪录片《尚小云舞台艺术》中的一段。1935年,在剧作家还珠楼主(本名李寿民)的帮助下,尚小云将此戏改编扩充后,取名《汉明妃》。
        尚小云的夫人李淑卿出生于1898年,比尚小云大两岁。婚后第三年的9月16日,长女尚秀琴(小名石榴,未入戏界)出生。李淑卿身体一直欠佳,直到1928 年,方为尚家生下儿子,即长子尚长春(小名斗子,日后工武生)。1930 年5 月28 日,李淑卿不幸病逝,享年仅32岁。
        有一位曾与尚家比邻而居的剧评人说,他经常在晨间听到尚小云喊嗓,那歌喉刚而亮、清而越,嗓子之宽在旦角中首屈一指。因为尚小云时不时客居京城西山,爱骑那里的驴,于是这位邻居开玩笑说,每次听到尚小云喊嗓,就不免想起驴叫。事后,他一再声明,他只是以“驴叫”形容尚小云的声音宏亮,毫无恶意。除了嗓子亮,邻居还对尚小云的相貌记忆犹新,说在旦角中,尚小云的长相绝对能排在第二位,首位自然是梅兰芳。
        上世纪30年代初期的尚小云,已负盛名,有“四大名旦”之一的头衔,又绝对是个美男子,所以,当尚夫人去世的消息刚刚传出,提亲的、自荐的便纷纷上门,诚如当时某报所言,“逐鹿者不乏其人”。更有怂恿、煽情者言:“以才子佳人一身兼资之名旦,实为大家所欲得而甘心,值此良机,乌乎可失。”
        按照梨园习俗,尚小云的续弦似乎还应是梨园中人。“冰人”(即媒人)为尚小云说的多是女伶,至少也是梨园之后。不过,在个人问题上,尚小云思想比较开放、前卫,他并不拘于必娶梨园人,只要是家世清白、本人正派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可以考虑。
        尚小云是名角儿,有关他私生活的传闻自然多多,传说有三位女子成为新尚夫人候选。一为京剧演员雪艳琴,一为清朝格格,一为天津名妓美香。
        雪艳琴本名黄咏霓,“雪艳琴”是她的艺名,回族,出生于北京,比尚小云小6岁。7岁开始学戏,兼学梆子和皮黄,8岁登台,16岁唱红京城。如今,她被称为“中国京剧最早的女演员之一”。为什么传闻会将她与尚小云“撮合”在一起呢?因为她曾拜师王瑶卿,也时常出入尚家,请教尚小云。那时候,女伶稍不慎就易遭非议,雪艳琴出入尚家的举止,无意间便授人以话柄,招致流言,不足为奇。更甚者,添枝加叶地说,尚小云属意雪艳琴时日已久,眼下夫人去世,岂不正好比翼双飞?
        雪艳琴的嗓音条件天生优越,唱法得益于王瑶卿,也吸收了尚小云“尚派”唱腔的长处,她还得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的真传。所以,有人评论她的演唱艺术:“得畹华之神采,含御霜(程砚秋的字)之缠绵,具小云之清越,兼留香(荀慧生的字)之绮丽。”可见,雪艳琴的唱腔是集名家之长,至于尚小云,只不过是她众多师傅中的一个而已。拜师与婚姻无涉,难怪有比较冷静的评论者这样分析道:“其实雪艳琴时往尚处请益,谓之私淑绮霞之门则可,未真有情愫也。”
        关于清朝格格。事实是,尚小云与清室某贝勒有私交,于是,社会上捕风捉影,说这位贝勒欲将原大清贵胄之女(清格格),介绍给尚小云为续弦。
        关于名妓美香。据传,时美香之名,津门无人不晓,但她并未真的卖身,只是个“艺妓”而已。有人说,她天赋歌喉,像极尚小云,甚至相貌也与尚小云神似。更令人惊异的是,她虽为女儿身,却性情如男,带几分侠气,这又似尚小云。她善歌舞,爱听戏,只要尚小云演出,她必去观看。这种种迹象难免让人联想,便有了相应的传闻。更有传言说尚小云对美香作为续弦备选,并无恶感,反而说:“只要人好,我倒不在乎是哪里出身,只要是守身如玉的姑娘,比烂污小姐强多着呢。”
        这一切传闻有鼻子有眼,尚小云却从来没有公开辟谣,他没有那份精力,也懒得搭理。他相信事实胜于雄辩。事实是:次年,即1931 年元旦,尚小云第二次成婚的新夫人仍然是梨园女儿,她名叫王蕊芳,是梅兰芳姑母的女儿、名旦王蕙芳的胞妹。梅兰芳初学戏时,同伴除了朱幼芬,就是表兄王蕙芳。小时候,王蕙芳聪慧机灵,梅兰芳更木讷一些。那时,外人十分看好王蕙芳,也很称赞朱幼芬响亮高亢的嗓音,对梅兰芳更多的是摇头叹息。随着梅兰芳戏艺的进步,有一天他也终于赶上了王蕙芳。表兄弟俩一度在戏园子里同台亮相,风采相当,戏迷们戏称“兰蕙齐芳”。
        王家有女儿八个,王蕊芳是王家的八小姐,人长得很漂亮,有人说她与梅兰芳很像,但她不爱打扮,很朴素,总喜欢穿件布褂子。有次她对尚小云的弟子吴素秋说:“早先客人看我这样打扮,还梳个小纂儿,真拿我当了尚家的佣人了。”说这话时,她笑得很灿烂。
        起初,媒人到王家为尚小云提亲,王蕊芳的母亲有些顾虑。原因有二:一是大家都知道,尚家老太太张文通相当厉害,是个严厉到苛刻的婆婆。给这样的婆婆做媳妇,不是件容易的事;二是王蕊芳嫁到尚家,只是个续弦。后来,算命先生测算,说是两人的“八字”很合,八小姐有旺夫之命,将来一定是夫荣子贵。于是,王家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尚小云便与梅兰芳成了亲戚。
        王蕊芳嫁到尚家后,有两个“果然”。婆婆果然像外界所说的,严厉又苛刻。尽管尚小云此时已很有名气,但若不随母亲的意,或稍有不慎惹恼了母亲,照样挨打。张文通对儿子是严厉,对新媳妇则近乎苛刻。常常地,客人送到家里的点心,她藏着不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直到点心变质发霉,她才拿出来,让儿媳吃,同时不准儿媳说个“不”字,更不许她流露出丝毫不满情绪,甚至还要求对自己的“赏赐”铭记在心,日后回报。王蕊芳心地善良,性情温和,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她知道,丈夫是个大孝子,她也就要做个孝顺媳妇。第二个“果然”,正如算命先生所说,王蕊芳果然是旺夫命,尚家夫荣子贵。
        在弟子们的眼里,尚师母是最可亲而又慈祥的人。
        上世纪30年代中期,尚小云自办“荣春社”科班,学生犯错是要被他打的。每当此时,挺身出面护学生的就是尚夫人王蕊芳。若保护不成,学生不得不挨打时,王蕊芳就在屋里打鸡蛋,然后每只鸡蛋去掉蛋黄,只取蛋清。挨完打的学生都要到师母那里去,不是哭诉,而是让师母在伤处抹蛋清,消肿去痛。因此,科班的学生对师母都很尊敬和爱戴。
        自从1931年,尚小云与王蕊芳成婚后,两人一直相依相伴,即便是在“文阁”混乱年代,他俩也相濡以沫,不弃不离。王蕊芳为尚小云生了两个儿子,即工旦角的尚长麟(小名叫小二)和工花脸的尚长荣。1991年7月9日,王蕊芳病逝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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