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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小云的“童伶大王”时代(5)|李伶伶著

(2022-12-24 21:45:42)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尚小云的“童伶大王”时代(5)|李伶伶著
《四郎探母》,尚小云饰铁镜公主

        五、一次挫折经历
        尚小云与孙菊仙合作,客观地说,的确可以通过傍名角儿而迅速打开自己的知名度。也许正因为如此,1915年,即尚小云出科前一年,他的演出越加频繁,戏码也逐渐后移,甚至一度上演大轴戏。以现存戏单看,5月28日,他演的《四五花洞》位列第三;6月12日,他与“正乐班”的刘凤奎、沈三玉合作的《取金陵》已位列大轴;7月16日,他演的《宇宙锋》位列压轴;9天后,他与“正乐班”的王三黑、康黑儿(即“一阵风”)、刘凤奎合作的《金山寺》位列大轴;8月5日,他的《马蹄金》位列压轴。
        然而更重要的是,在与孙菊仙的合作过程中,尚小云明显发现了自己艺术上的不足。比如,孙菊仙在演唱技巧上有其独门秘诀“三讲”,即讲气口、讲音色、讲抑扬。在此基础上,他的表演又十分注重表达角色思想感情的起伏变化。这些表演功底,从技术层面上说,只要好学,模仿、照搬、苦练即可做到;可是,人物思想感情的表达,是由内而外的,是一种情绪,决非单纯靠技术学习所能达到的。为此,尚小云一度陷入苦恼。他向孙菊仙请教,孙菊仙一句“要通达文墨”,点醒了聪明的尚小云。通达文墨,才能“腹有诗书气自华”,才能够理解、进入角色,体会人物的性格、思想、感情,与角色心灵相通,这样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人物。
        在孙菊仙的身上,尚小云体会到:人皆可师。他认为每一位老前辈、老艺人都有其擅长之处,一个人的演艺要想达到十全十美是非常难的事情,关键是要虚心向别人请教。一个年仅15岁的孩子,能够通过与名师合作而有此感悟,确实难能可贵,也显出他的智慧和悟性。
        “人皆可师”的理念在尚小云脑中扎了根,所以,他出科后,在各地演出的同时也不忘拜师。1917年他拜张芷荃为师学习青衣,1918年拜名丑陆金桂为师学习昆曲,又拜著名旦角陈德霖为师。后者尤其值得一提。
        在旦行行当中,陈德霖(1862—1930)的地位举足轻重,被称为“青衣泰斗”。如果从京剧形成初期开始,将旦行领军人物做一个排序的话,第一位是胡喜禄,其次是梅巧玲(梅兰芳的祖父)、时小福、余紫云,接着便是陈德霖。在演唱技巧上,陈德霖既继承了时小福的刚劲昂扬,又兼有余紫云的委婉流畅。而他自己的嗓音以清朗、高亢、娇脆、中气充沛为特色,所以他最擅长唱以唱工为主的《祭江》、《祭塔》、《落花园》、《彩楼配》等传统青衣戏。梅兰芳曾在《漫谈运用戏曲资料与培养下一代》一文中,这样评价陈德霖:“陈德霖先生所唱,孙老(佐臣)操琴的几张唱片,也是双绝,水乳交融,风格统一。《彩楼配》四面:[导板]、[慢板]、[二六]、[流水]、[散板]包括了青衣的西皮的许多腔调,‘回府去’一句是青衣的‘嘎调’,不是一般的‘边音’,没有充沛底气的好嗓子是不敢这样唱的。”
        在尚小云自排新戏前,他的拿手戏以《祭江》、《祭塔》、《彩楼配》等一些传统青衣戏为主。这说明他注重传统与基本功,也可见他受陈德霖的影响之深。陈德霖之孙陈志明曾说:“尚先生的演唱是继承我祖父的唱法。”而尚小云之所以继承陈德霖的唱法,与他的嗓子和陈德霖相似有关,都是高而亮。同时,尚小云的刚烈性格,也注定他的唱法与陈德霖的刚劲昂扬相一致。
        尚小云虽然自称是陈德霖的弟子,但拜师仪式并未正式完成。据说,尚小云已定好那一天在杨梅竹斜街的“万佛居”饭馆行拜师礼,已约了陈德霖,大宴宾客的请帖也印好发出了。可是不巧,那天陈德霖临时被某弟子约走,拜师礼只能作罢。
        拜师,是尚小云向名家学艺的一种方式。观摩,也是他很看重的学习方式之一。梅兰芳曾说自己在学戏阶段,看戏不仅是娱乐,更是学习。对尚小云来说,也是如此。他看京剧,也看其他剧种剧团的演出。当时,剧种之间,剧团之间,互相排斥,互相抵触,可尚小云为了取长补短,按他自己的说法:“仍硬着头皮去观摩人家的长处。”因此,他常被人戏称“偷经学艺”。他并不在乎,认为任何一种学习方式,都不是羞耻。
        更多的时候,尚小云在与前辈合作演出中都能自觉吸取他人经验。这些“前辈”,并不仅限于青衣,也有老旦、老生、武生等。
        与著名老旦龚云甫合作之前,尚小云经历了一次挫折。说白了,他遭受了白眼。这恐怕是他从艺以来第一次碰壁,也是他成名后第一次遭受冷遇,打击之大不言而喻。幸好,他不是个一遇挫折就心灰意冷、自卑怯懦的汉子。其实,给尚小云冷脸的是龚云甫的管事崔禄春。当时,尚小云向崔管事提出想与龚云甫合作《母女会》,那时他刚刚自“正乐班”出科,还没有固定搭哪一个班社。那么,他何以会萌生与龚云甫合作的念头呢?
        清末,京剧舞台上以生行挑大梁,随着时代变迁,特别是民国后,旦行兴起,逐渐与生行并重。然而,能够与生行平起平坐的,也只是青衣。无论是大轴,还是压轴,不是生行,就是青衣。至于旦行中的老旦,仍然是绝对的配角,唱词少,表演少,甚至连露面也少。提高老旦在京剧行当中地位的功臣,就是素有“剧界阁命党”之称的龚云甫。
        龚云甫(1862—1932),湖南常德人,幼时在玉器铺学徒,直到23岁才入梨园,曾搭孙菊仙主持的“四喜班”。初演老生,后接受孙菊仙建议,改工老旦,自此数十年,始终位列老旦行首席。
        称龚云甫为“阁命党”,是因他创新意识极强,创造力也极盛。以《四郎探母》中的大段[西皮流水]为例,传统唱法比较呆板,观众听来较乏味,龚云甫大胆变腔改调,最终使唱腔曲折多变,极富旋律美。同时,他还将青衣稳重端庄与老旦特有的苍老遒劲相交融,创造性地开拓了老旦新路。不仅如此,他还编排了《目莲僧救母》、《吊龟》、《行路哭笑》、《行路训子》、《望儿楼》等以黄氏女、李太后、康氏、窦太后等作为压轴角色的老旦唱功重头戏。当年的戏曲评论家睦公在其所撰《小织云馆剧话》中说:“龚云甫之老旦与孙菊仙之老生,同以票友为伶界所重,贵能独创新声,自成宗派,不屑依人为步,卒能久享大名。”犹如“无生不学谭(鑫培)”,老旦演员,都以龚云甫为模仿对象,以学“龚腔”为美。除了独有的唱腔外,龚云甫因为长相清瘦,下颔微翘,像极了老太太,所以每每舞台上一亮相,就引来如雷掌声。
        这样一个艺术出众又极具特点的名角儿,尚小云有意与他合作,自然是想虚心求教,除基本功外,更多地是想从龚云甫的身上学习创新方法、创新精神。选择《母女会》,因为这是一出唱功重头戏,可见此时尚小云非常注重唱工。
        不料,当尚小云真心诚意向崔禄春管事提出他的请求时,受到奚落,得到的答复是:“你想与龚先生合作?呸!你也配?一边练去吧,练好了再唱。”此前尽管尚小云有“正乐三杰”之称,又有“童伶博士”、“第一童伶”之衔,还有幸与孙菊仙同台献艺,但相比孙菊仙、龚云甫这些大家,他毕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也难怪崔管事会有如此恶劣的态度。
        尚小云从崔管事的语气中,明显感觉到了对自己的轻蔑,无论他怎样要强,毕竟年少气盛,哪能受得了这般侮辱。他眼眶红了,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晚上一回到家,他放声大哭,发泄着内心的委屈。过后冷静想想,哭有什么用?难道还要撂手不干,从此离开舞台?但梨园界毕竟是藏龙卧虎之地,不缺自己一人啊!想通了,他擦干眼泪,重新振作起来。
        虽然尚小云的合作意愿被拒绝,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母女会》的排练,甚至更加用心。就在痛哭后的第二天,天未亮,他就像往常一样,提着灯笼,和琴师赵砚奎一起,披星戴月去野外喊嗓、练唱。这是他在那一段时间里的必修课,不论天气如何,也不管身体是否吃得消,一天不落。有时下了一夜雪,晨起发现大雪覆地,他便用笤帚扫雪开路,一路扫到野外喊嗓的地方。
        不仅如此,龚云甫的戏他几乎每场必看,学习龚云甫的做派和唱腔,然后细细揣摩,认真钻研。至于练功,他更是一刻不误,不敢丝毫懈怠。当然,对与龚云甫合作,他也始终心有不甘,一有机会,就请人转告龚云甫自己的合作愿望。三番五次之后,龚云甫注意上了这个倔强的孩子。
        至于龚、尚的合作,迄今流传着两种不同的故事版本。
        一种说法源于尚小云长子尚长春的回忆:那天,龚云甫正在后台扮戏(即化妆),崔管事走过来,对他说:“告诉你可留点儿神,尚小云可要找你。”又说,“今儿个我得让尚小云拿出一天的包银来请客。”言下之意,他似乎断定尚小云此次与龚云甫合作必定出彩。然后,崔管事又到尚小云扮戏房,见尚小云正在专心扮戏,毫无察觉,就在他身后,朝他肩头拍了一掌。尚小云回头一看,竟是轻慢过自己的崔管事,气不打一处来,“嚯”地站起身来,抬手就要打崔管事。崔管事似乎早有防备,拦住尚小云,说:“你先扮戏,等完了戏,咱们再说,你好好唱。”说完,他就走了。尚小云一想到被辱往事,就觉憋气,越是憋气,反而唱得越好。当天的演出很成功。
        另一种说法是:在梨园界,龚云甫戏德好、人品佳,有口皆碑,又以爱护同行著称。当他得知尚小云数年如一日,勤学苦练,志向高远,从不气馁,由衷地赞叹:“驽马十驾,功在不舍。此儿壮志凌云,必成大器,是京剧难得的人才。”这时,尚小云再次托人转告龚云甫,合作共演《母女会》。龚云甫很爽快:“好,与他合演《母女会》,我将倾尽全力,甘为人梯。”
        龚云甫说到做到,的确“甘为人梯”。他在《母女会》中,饰演配角王夫人,主角则是尚小云扮演的王宝钏。1916年10月20日,在新建的西柳树井“第一舞台”,尚小云终于如愿与龚云甫共演《母女会》。多年的期盼终成现实,所以尚小云演得十分卖力;因为这出戏,他排练许久,早已烂熟于心,演来自然顺手;又因他对龚云甫的唱腔研究得十分透彻,所以两人配合非常默契。这第一次合作,用“珠联璧合”来形容,并不为过。最值得一说的是,尚小云受孙菊仙教诲,已经懂得表演并不只是展示技艺本身,而更要表达人物的性格与情感。因此,他所扮演的王宝钏,忠于爱情、坚忍不拔,绝不向封建礼教妥协,与龚云甫所扮王夫人的温柔、善良的慈母形象,对比鲜明,个性突出。
        下了台,尚小云立刻被热烈的赞美声包围了,他兴奋不已。这时,有人煽动:“去找崔管事,看他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这话提醒了尚小云,他突然收敛笑容,“嚯”地站起身来,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怒吼:“找他算账去!”随即,直奔崔管事而去。
        两个故事版本,异曲同工,结局都差不多:
        当尚小云快冲到崔管事面前时,却见崔管事早就冲他两手抱拳,深深作揖。未等尚小云开口,崔管事便一边不停地作揖,一边含笑道:“恭喜!恭喜!一出《母女会》,让您尚小云成了名角儿了。”孰料,尚小云还未开口,崔管事又突然板起脸,厉声说:“你小子记住,没有我当时的那几句苏秦激友式的话,你是不会有今天的!”这位崔管事也太精明了,当初他回绝尚小云时,根本没有激将法的意思,完全是轻视。如今眼看尚小云已成功,他却将当初的傲慢和蔑视说成是对尚小云的激励,好像还要人家感激他。
        尚小云也不傻,他何尝不知崔管事态度陡转的原因,崔管事不过是在自找台阶下而已。尚小云并不当众揭穿,更不斥其虚伪、势利,而是随即大笑,顺水推舟道:“你说得对,若没有你当时的那些话,也不会有我与龚先生今天的合作。”
        崔管事见尚小云怒气已消,便开玩笑道:“那你该怎么谢我?”
        尚小云反问:“那你说怎么办?”
        崔管事说:“怎么办?请客吧。”
        尚小云说:“好!我的这月包银全部归你,算我请客。”
        尚小云怒冲冲而来,是其急躁脾气使然;大大咧咧而去,则是其智慧的表现。他明白,虽然当初崔管事那么对待他,令人寒心,但换个角度看,自己的确技不如人,名不如人,被人轻视,不正说明自己实力不够吗?如今,既然已展示并证明了自己,得理何必不饶人呢。为人处世,大度、宽容,利人利己,也是一个艺人的必备之德。16岁的尚小云,虽然时有冲动,但在人格上已趋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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