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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瞰富连成(一)|吴小如

(2022-09-30 22:13:27)
分类: 图文:菊坛轶事
鸟瞰富连成(一)|吴小如
喜连成“六大弟子”(左起):赵喜魁、陆喜才、武喜永、雷喜福、陆喜明、赵喜贞

        一、从“喜”字科演员谈起
        富连成初名喜连成,故第一科学员皆以“喜”字排名,第二科学员则排“连”字。这时原来出资的老板牛子厚撤出,改由沈姓财东承办,于是科班改名为“富连成”,第三科学员乃以“富”字排名。其后“成”字科用“盛”字取代,故第四科排“盛”字。此后定“盛世元韵”为排辈名称。惟到了“韵”字科,科班已成强弩之末,终于报散。但此文所谈以演员为主,不论其出科与否。故我从“喜”字科演员谈起。
        喜连成六大弟子
        这是喜连成科班最早招收的六名幼小学员。按顺序是:赵喜奎(亦作“魁”)、赵喜贞(艺名云中凤)、陆喜明、陆喜才、雷喜福、武喜永。其中武喜永初学老生,后归里子老生,卒未成材。据钮骠兄谈,曾见武一剧照,扮《失印救火》门子,后不知所终。其他五人,都有相当成就。二赵短寿,知之者少。雷喜福于一九六八年卒于北京,享年七十四岁,成就与贡献较大,下文拟专节详述。
        赵喜奎与弟喜贞同时入科。喜奎初由萧长华开蒙,习文丑;后改学花脸,受业于叶福海。先演铜锤,如《二进宫》之徐延昭,《洪羊洞》、《穆柯寨》之孟良,《打龙袍》之包拯等,均能上演。又从罗燕臣、韩乐卿学架子花。萧老为科班排《三国志》,赵喜奎能演其中的张飞。后兼演武二花,《长坂坡》之张郃,《金沙滩》之杨七郎,皆有独到处。出科后长期在东北搭班演出,后定居于佳木斯市,年三十六卒于佳市(以上据钮骠兄提供资料)。
        我一九二二年出生于哈尔滨。从四五岁起,即随家人到戏院看戏。当时东铁俱乐部有京戏票房,网罗名票不少。自二十年代后期至一九三二年我离开哈尔滨为止,曾在东铁俱乐部多次看东铁同人彩排演出。当时主要人物如陈远亭(老生)、林钧甫(花旦)皆北京春阳友会旧人,此外有顾珏孙(兼演小生、花衫)、白希董(花脸)、韩诚之(丑)、傅雪岑(老旦)等,皆造诣甚深。票房亦有少数内行助演,兼管“说”戏排戏及后台事务,赵喜奎即其中重要成员之一。当时我家住哈尔滨南岗(读去声),位于河沟街、北京街拐角一座洋式平房,左邻即白希董先生寓所。白与先父玉如公为东铁同事,我称呼他“白大爷”。每值周三与周六晚间有彩排演出,白便携我同往,散场后再送我回家。我看过白演出的《穆柯寨烧山》、《真假李逵》、《洪羊洞盗骨》等戏,同台合演者就是赵喜奎。记得有一次白与赵合演《真假李逵》,我站在后台下场门台帘内从帘缝中凝神“窥”戏,台上两个“李逵”开打,十分热闹。不一会儿赵喜奎下场,见我挡住他的去路(他要从上场门再次出场),便和气地对我说:“小孩儿,这是出武戏,角儿出出进进,一不小心就碰着你,最好站远点儿。”记得我还见过赵的《丁甲山》、《清风寨》和《斩子》的焦赞,其他的戏就记不清了。
        赵喜贞为喜奎之弟。入科后初从罗燕臣习武旦,举凡《泗州城》、《青石山》、《摇钱树》、《蟠桃会》、《取金陵》、《夺太仓》、《东昌府》等武旦应工戏,无不优为之。其跷功和打出手都很可观。稍后从萧长华学文武小生,喜字科所排《三国志》,一直由喜贞扮演周瑜(以上资料皆由钮骠兄提供)。出科后远游江南,仍以武旦戏擅胜场,艺名云中凤。记得许姬传、刘曾复二位先生曾谈及杨小楼在上海与云中凤合演《青石山》,对刀一场,两人工力悉敌,不仅刀花亮相漂亮,腰腿尤见功夫。曾复曾有文章专记其事,此不重述。据钮骠兄提供资料,云中凤后来奔波于东北各地,于三十九岁时病故于黑龙江富锦县。
        陆喜明、喜才为兄弟,出身梨园世家,为著名昆曲老生陆长林之孙,著名小生陆连贵之子,名净陆德山、名丑陆金桂之侄,名旦陆凤琴之弟;富连成著名教师蔡荣桂之外甥。喜明入科后初从苏雨卿学青衣,后因嗓变音,拜李庆喜为师习胡琴,出科后以操琴搭班为业。喜才为喜明之弟,入科后初从叶德凤、叶福海学花脸,后从罗燕臣、韩乐卿学武丑,又从萧长华学文丑。出科后专演武丑,如《打鱼杀家》大教师、《溪皇庄》贾亮、《连环套》朱光祖、《刺巴杰》胡理等皆擅胜场。尤以《扈家庄》王英通场走矮子开打,演来精彩异常。清末民初,在著名武丑王长林之前享名者,为满族演员德子杰,故喜才出科后,内行皆以“小德子”呼之。我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常看中华戏校学员演出,如成和连《巧连环》之时迁,殷金振《连环套》之朱光祖,皆喜才所亲授。据钮骠兄所提供资料,喜才于一九五三年应聘至东北人民艺术剧院音乐舞蹈团任教。一九六四年病故于北京。
        陆喜才之后有奎富光,亦工武丑。我曾见其演《恶虎村》王梁及其他配角戏。至叶盛章崛起,乃以武丑挂头牌、挑大梁,成为一世之雄,虽王长林亦无其声势。

鸟瞰富连成(一)|吴小如
雷喜福《群英会》三个角色照

        雷喜福及其他“喜”字科生行演员
        雷喜福在喜字科“六大弟子”的顺序中排在第五,艺名“喜福”,盖取吉祥语“五福临门”之意。据钮骠兄提供的资料,喜福入科后初从罗燕臣学武生,以《神州擂》之燕青启蒙。后又学里子老生。自受业于萧长华,授以《断臂说书》之王佐,演出后艺乃大进。在连台本戏《三国志》、《取南郡》中,雷扮诸葛亮,尤为观众所首肯。出科后拜谭春仲为师,曾搭徐碧云班,后乃自挑大梁。除在京、津两地经常演出外,北至黑龙江,南至华东各地,皆有其演出的踪迹。雷的戏路属北派,但其风格有近于周信芳处,故观众曾有“雷疯子”之誉。此语并非纯属贬义。盖指雷在台上演戏从不惜力,虽略带火气,却使观众过瘾解渴,皆大欢喜。即如高庆奎演戏,人或称之为“高杂拌儿”,实亦应一分为二,并非纯含贬义也。
        我看雷喜福的戏,早在一九三二年。当时雷到哈尔滨道外(地名)新舞台作短期演出,二牌旦角为长期在哈搭班的鲜牡丹。这位女演员扮相虽不很美,能戏却多,戏路宽而功底深厚。她能演正工青衣,也能演闺门旦和泼辣旦。雷与她的打炮戏就是全部《雪艳娘》,从《一捧雪》“过府搜杯”起,中间是“莫诚替戮”、“陆炳审头”,至雪艳“刺汤”。雷喜福前部莫诚后部陆炳,鲜牡丹后部雪艳。扮汤勤者名秦锁贵,演得精彩无比,与雷合作丝丝入扣,铢两悉称,一时叹为观止。平生所见演汤勤的角色,除萧长华外当以秦锁贵为第一。据钮骠兄转述雷晚年在中国戏校授徒时所谈,认为他平生演戏,以与秦合作最为熨帖舒服,感到严丝合缝,得心应手。那一次雷与秦合演的戏,尚有《清风亭》(雷扮张元秀,秦扮演贺氏)及《失印救火》(雷演白怀,秦演金祥瑞)、《打严嵩》(雷扮邹应龙,秦扮严遐)等。至于秦锁贵的晚年,据久居沪上的张古愚老先生谈,已沦为上海戏班中底包,有时海报上连名字都见不到。大约就这样湮没无闻,潦倒而卒了。
        雷喜福的《审头》观众应不陌生。一九五七年,雷与程砚秋、萧长华合录了《审头刺汤》密纹唱片,一九九七年又由王世续、李世济等据唱片录制了音配像。惟自《搜杯》至《替戮》,则今已罕见。雷演此类做工戏特点是一上来就能抓住观众,很快进入角色,宁失之火,不使之瘟;宁让节奏紧张促迫也不拖泥带水,所以易受观众欢迎。缺点是刚有馀而韧不足,老辣有馀而含蓄不足,观众当时感到过瘾,事过境迁则少有回味。沉着不及余叔岩,俏美不及马连良。但学余学马者能以雷之真砍实凿、板上钉(去声)钉来打基础,再从韵味和边式上面下工夫,则可望绰有馀裕而达到成功。应该承认,雷的老生戏是典型犹在而缺少精雕细琢,内行服其谨严规矩而外行病其刻板生硬。故在舞台上终不及马连良之潇洒从容,更能抓住观众。
        一九三四年春,我住在天津,值雷喜福在春和戏院短期演出,我先后看过他的《一捧雪·审头》、《四进士》、《六部大审》(即《审刺客》)等戏。其后在北京中和戏院,雷经常在日场演出,我看过他的《群英会·借东风》、《打严嵩》、《豫让吞炭》等。四十年代在天津新中央戏院,又看过他的《清风亭》、《九更天》等。富连成初报散时,叶氏昆仲(盛章、盛兰、世长)为了维持生计,一连邀请已出科的旧人合作了几场,其中亦有雷参加。记得有一场是从《激权激瑜》演起,省去《舌战群儒》,末场接演《临江会》。叶盛兰周瑜,叶世长鲁肃,雷喜福孔明,孙盛文关羽,张盛利刘备。《临江会》一折,雷的孔明虽只有一段戏,亦全力以赴,毫不偷懒,致使观众感到有点喧宾夺主。其实这本不应对雷苛责,以其从来便如此认真也。
        一九四九年以后,雷主要以在中国戏校授徒为主。一九五七年老戏解禁,雷喜福与侯喜瑞多次合演《打严嵩》,真是珠联璧合。一九五八年戏校教师勤工俭学,雷在长安戏院与于连泉(小翠花,或称筱翠花)合演了一场《坐楼杀惜》。老友华粹深先生特地从天津来京观摩这场戏,他平时对雷喜福印象平平,这次看完《杀惜》,亲对我说:“姜毕竟是老的辣!”……
        雷喜福很早就留在富连成教戏。“连”字科以下的老生,几乎很少未得其教益者,马连良、谭富英、李盛藻、胡盛岩、孙盛辅、叶世长、沙世鑫等,皆曾由雷授业。五十年代以后从中国戏校毕业的如孙岳、朱秉谦、萧润增、李春城、耿其昌等,也都是雷的学生。在富连成的老生行中,雷喜福称得起是功臣了。
        关于雷喜福的表演艺术,我在以前的拙作中陆续谈过。此处只想就其明显有特点处简单复述一下。一是《打严嵩》金殿一场的台词。当宣召邹应龙冠戴上殿时,余叔岩出场只念“忽听万岁宣,迈步上金銮”二句(有一次马连良在北京展览馆剧场演此戏,在这场未唱大段流水而只念这两句。时在一九五九年,合作者为裘盛戎、马富禄,前场马与李世济加演《三娘教子》);而唱大段流水实源于南派,马连良照例是唱流水的。雷出场亦只念白,但词句有异。上来先念“袖吞(读去声)忠义本”一句,中间夹白:“正要上殿参那严嵩一本,不想老贼坐在上面,只好改日……”下面接念:“再参奸佞臣”,与开头一句恰成一副对儿。这种念法从未见他人演过。二是《杀惜》第一次(从上场门)下场时,拉开街门失掉招文袋以后,把搭在右臂上的蓝褶子用力往左臂上一搭,呈一百八十度半圆形,无言而一腔怨气完全表露无遗,亦他人表演所无。我曾请钮骠代询,雷告以是叶春善先生所授。三是《豫让吞炭》后半出嗓子变哑(所谓“吞炭为哑”),虽不受听却是一种特技。四是《一捧雪》法场和《九更天》滚钉板,雷仍依老路穿红色短衣,裸一臂,不像马连良上身全裸。其表演过火处,厥惟扮相太脏。如《一捧雪》莫诚临刑时流鼻涕,《清风亭》张元秀二目粘眼屎,《豫让吞炭》扮相看上去太不卫生,均缺乏美学观念而过于追求真实。周信芳演此类戏,与雷路数相近;而余叔岩、马连良则注意净化扮相,这在审美艺术方面应该说是一种不小的进步。
        当“喜”字科学员未出科而经常公开演出时,老生行借读学员不止一人。周信芳、林树森都在喜连成班内演出过较长时期。旦行则有梅兰芳。与雷喜福同科而以谭派正宗老生博得观众好评者为王喜秀,艺名金丝红。在嗓未倒时确实红紫一时。后来嗓子差了,便长期留在科班教戏。据说直到“元”字辈学员杜元田、谭元寿等,还曾从王喜秀受业。至于我本人亲自看过演出的“喜”字科的生行演员,尚有陈喜星、喜光昆仲。
        陈喜星与张春彦戏路为近,除搭班演二路老生(硬里子)为其本工外,有时也演单出老生折子戏。继张春彦、曹连孝之后,陈喜星长期搭荀慧生班,后来又长期与毛世来合作,陈的《英杰烈》王大人,《御碑亭》申嵩,《翠屏山》杨雄,以及荀、毛两人个人本戏中的老生配角,陈喜星都能起到陪衬红花的绿叶作用。陈喜光为喜星之弟,但逝世较早。我曾见喜光搭李万春班,演《八大拿》、《佟家坞》、《欧阳德》一类戏中的施世纶、彭鹏等,艺事不及乃兄。有时戏情复杂,往往顾此失彼,在舞台上“走出”了“角色”。故拙著《京剧老生流派综说》中只提到陈喜星,而未及喜光。
        此外,“喜”字科中有一红极一时而如昙花一现的武生康喜寿。当时许多顾曲家多期待康为杨小楼真正传人。在我的长辈亲戚中,如张菊杭、何静若几位老先生,都对我谈及康技艺之精。惜未能洁身自好,致天不假年,过早地死去。就我所知,在梨园界,即使在富连成一个科班内,这一类有前途而夭折的演员远不止一二人或三五人乃至五七人,这实在是十分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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