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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4】生命风格的复制|以余叔岩、孟小冬师徒关系为例论京剧流派的人文意涵

(2022-08-18 22:21:08)
分类: 图文:京艺论丛
【转载4】生命风格的复制|以余叔岩、孟小冬师徒关系为例论京剧流派的人文意涵
李少春

        余叔岩去世后孟小冬一直没演出,直到四年后的杜月笙六十大寿义演《搜孤救孤》。
        杜寿散戏,孟小冬把行头全部散尽,只留一件当天在《搜孤救孤》里饰演程婴所穿的褶子。
        这是在上海游艺场里唱过《枪毕阎瑞生》的孟小冬,由驳杂到精纯,从泼洒到内敛,从高亢到浑厚,从无所不能到有所不。作为演员,只学习而不演出,晚年更是深居简出,几张在家清唱吊嗓模糊不清的侧面照片,是她最后留下的生命姿态。“清唱”不必顾及戏剧性,像是纯然的内在活动,练余派咬字气口竟像焚香顶礼一样成为“内在修为”,一切外在活动简之又简,晚年的孟小冬只复制着老师同样的行径,一字一句教唱给在香岗收的学生赵培鑫和钱培荣等,生命的步调一路往内深旋,只留下余派“抒情自我”的声音回荡。
        再回到前文所描绘的场景:“春阳友会、文人雅集”,这是余叔岩第一度病嗓离开舞台时的生活;而1928年再度因健康关系无法从事营业演出。“余宅形成一个研讨传承的中心,声望越来越高”,远远超越活跃在舞台上的其它老生王凤卿与言菊朋。齐如山曾如此说:“彼时北平戏界有两句话,说王凤卿天天唱戏,而越乃退步;余叔岩永远不唱,而越有进步。”
        ……
        关于这个现象,蒋锡武有一句非常深刻的描述:“非功利性的艺术活动”。蒋说的是余叔岩,却也可印证到孟小冬。孙养农就说:“孟氏之学戏与旁人迥然不同。她完全是基于崇拜艺术,名利二字在所不计。因为在未拜余氏为师之先,她已颇着声誉,每一露演,座无隙地。而她在经杨梧山先生介绍投入余门之后,毅然放弃舞台生活,专心学艺。把这样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弃如敝屣,真是能人所不能。足证她对师艺之敬仰,志趣之高超,确乎不同凡俗。”
        还有下面一段话,也可同时观照余孟师徒:
        “余先生多少次对我说,千万不要向台底下要菜(要彩的意思),那是最下流的。我唱我的戏,我的腔儿,我的身段,我在台上都做给您看。好不好让您自己说,叫好我不反对,当时叫也成,当时不叫回家叫也可以,过一年或十年您想起了我某一出戏,忽然您叫了一声好也成,随便您。反正我不要您当时叫完好,一出戏院的门口就什么都忘了。”
        “我唱我的戏!”就是这个艺术态度人生态度,余叔岩即使因病嗓音体弱两度离开舞台,依然在春阳友会和余宅“我唱我的戏”;孟小冬无论在情感上是顺遂或者失意,都是“我唱我的戏”。
        余派的抒情自我,是人世间最“非功利性的艺术活动”。
        恰恰值得玩味的是,引述余叔岩“我唱我的戏”这番话的,竟是李少春,是李少春和“话剧皇帝”石挥忆及老师时说出来的,石挥写在《与李少春谈戏》文章里。
        孟小冬什么都没说,却默默实践了“我唱我的戏”。李少春一生从少年与李万春打对台《十八罗汉斗悟空》唱到文阁的《白毛女》《红灯记》,好戏连台,却未必都是“我唱我的戏”。
        李少春是另一类。李少春始终站在戏剧舞台上,面对观众,吸收新表演法,创编新剧目,开创新表演,《野猪林》《满江红》《响马传》是戏剧性高峰。他和余孟展现了不同的人格特质,一“内旋”,一“外延”。这里没有什么对错是非,只是两种不同的生命型态。
        孟小冬活到当代,却是前一世代总结;李少春没有成为余派传人,但是当代新京剧开创者。
        本文想谈的就是这层,京剧流派艺术内在具有如此强大力量。
        相对于李少春新戏不断,孟小冬学余之后唱的戏码有限。都在余派范围内,反复打转。一生留下来的唱片录音数量有限且不少重复,她一直在临摹老师,余叔岩从学谭开始却唱出了自己的派别,孟小冬一生仅复制模拟。不过,就艺术而言,不能因此说孟小冬的贡献不大,没有“开派”是事实,但她是最具代表性的余派传人,完成了京剧余派传承谱系,她的录音扩充了余叔岩“十八张半”,而且她也见证了内敛修行的生命型态。除此之外,关于不断临摹复制,笔者愿参考蒋锡武引证李泽厚说法的解读,以“人书俱老”来验证其意义。
        “人书俱老”出自唐代书法家孙过庭《书谱》,指的是从少年时“学成规矩”到中年“追求险绝”,而后进入艺术第三阶段“老年期”,一切“复归平正”。这层艺术体验过程和梅兰芳的“简—繁—简,少—多—少”或是“豪华落尽见真淳”约略相似。然而“人老”、“书老”二者重迭交会,不只重点在“历经种种苦难洗礼和生死锤炼”的人生阅历,也同时强调“技巧的高度熟练”。
        而技巧的高度熟练,必需通过反复重复:“不断提纯、精炼而使得某个作品日益精粹化,从而产生难以磨灭的艺术魅力,最终成为经典作品。”
        孟小冬晚年的清唱录音,体现的就是这层意义。一生坚持、反复锤炼,临摹复制达到清醇苍劲浑厚的艺术最高境界。人书俱老,“老”同时包括过程的反复锻炼与最后所臻之境界,余派经典的形成与总结,或者都可以此四字形容。复制,在艺术文化里的意义未必低于开创。
        本文以余孟的传承关系为例,希望体现京剧文化的精义,流派、师门、模拟、复制、无止境的精研,是艺术的锻炼,简约的坚持,更是生命的修行。京剧乍看锣鼓喧嚣、粉墨浓艳,其实也可以这般宁静清幽。余孟不是特例。即使如此作风不常见,也不能称之为特例,因为余孟是京剧最重要的行当老生里最重要的流派。
        流派不只是表演风格,是生命风格。
        所谓生命风格,笔者以为应就其人所表现出来的“作为”来认定,此作为或为艺术、文化、科学等各方面才华智慧之发挥,或为人间事功之表现,一切以人生大关键大方向之抉择来认定。对演员来说,艺术方向就是大关键。余叔岩和孟小冬的个性和生活细节或许不同,但是在艺术的道路上,他们选择了同一种姿态形象。任何人在公开场合都有一种姿态。演员当然有他刻意形塑的艺术家形象,或许和他的真实生活细节未必一致,但这种形象的“选择”,其实正是生命风格的体现。在京剧圈,选择什么流派,就选择了以怎样的姿态行走于艺术道上。流派艺术是生命风格的体现。
        六、结论
        本文试图通过文化精神史的观察,对于京剧流派的人文意蕴提出较深入的阐发,由“前言”开始,第二节“我是来看余叔岩的”论余孟之传承以及京剧观众看待这对师徒的态度,第三节“另一个人生舞台”论余叔岩另一个弟子李少春学余的态度以及他对京剧的开创。在对余叔岩两位弟子不同的艺术及人生走向做了对照之后,第四节回过头来深入讨论余派之形成及其文人气韵(即是余叔岩的生命风格),才能更加体会余孟传承的意义。第五节“生命风格的复制”是全文论点之核心,通过孟小冬艺术及生命历程的仔细检视,析论孟小冬在情感与战火波折过程中,终其一生对余派追摹向往,从艺术的模拟直深入筋髓。甚而至于生命风格的复制。
        本文并未对孟小冬的剧艺和代表剧目做琐细的分析,也没有从头详论余派对谭派的继承与创发,因为这些在京剧史上已有定论,无须重复已知的结论;本文重点不在比较模拟或创新何者对艺术发展更为重要,因为创新的重要性以及个性的表现早就是剧坛和学界普遍的认知。笔者以往所有的论述或实践中,也都再三强调“创新、开创”的重要性,反复提出艺术的最高境界绝不止于模拟。李少春的开创性,笔者更早就做了历史性的定位:“当代京剧的开创者”。笔者对京剧的分期,也以李少春为关键分界。而在本文中,李少春是以对照组姿态出现,重点在对比余叔岩对孟、李两个徒弟不同的喜爱程度,以及京剧戏迷对两人不同的观感定位。进而论述流派的人文意义。
        京剧流派形成原因及意义,以《中国京剧史》为代表的种种京剧论著中早有详尽深入的论述,但本文的重心不只在艺术本身,笔者提出的是流派的人文意涵。着眼点在对于人的思考,包括老师和学生双方。开派宗师和流派传人对于拜师学戏的态度非常慎重,拜师,是京剧文化里极为庄严的举动。头一叩下去,代表的意义是“生死以之、全力追摹”。追摹的不仅是京剧艺术,更企图对老师整个人、整个生命风格由追摹到复制。虽然未必每个流派传人都能达到这理想境界。因为师徒的性情个性、人生际遇未必相似,而余孟却是公认的“理想师徒”。在京剧文化中。李少春似是余派叛徒,虽然人人肯定他的开创之功。
        这才是京剧界心目中的流派艺术,不只是唱念做打的传承,更穿透影响整个人的性情、个性、处事态度乃至于生命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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