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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4】张君秋传|安志强著

(2022-04-15 07:50:14)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连载4】张君秋传|安志强著
童年张君秋(右二)

        上学

        滕家鸿的父亲滕联芳的官司了结后回南方某生去了。不久,家鸿的哥哥也被接到南方。南方在哪儿?家鸿只知道很远很远,要坐火车、坐轮船。中国很大,他难以想象有多大,但他知道,要想再见到父亲、哥哥,不是件容易的事。然而,他也相信,终有见到的那一天,就像戏台上发生的事儿一样。
        张秀琴领着家鸿回到了姥姥家。到底是至亲骨肉,何况姥姥的一大家子人的生活,有张秀琴的支撑,日子就不一样。
        张秀琴要到外地去演戏。
        “演戏为什么要到外地?”家鸿怕娘也像父亲那样到很远的地方,从此见不到面。
        “到外地能多挣钱。”
        “为什么到外地能多挣钱?”家鸿喜欢刨根问底。
        “唉!你还小,不懂事儿。”张秀琴也不愿抛下孩子自己外出演戏。可没办法呀,梆子戏在北京吃不开了,老百姓爱看京戏,梆子戏卖不动票。但河北、察哈尔(现山西的一部分)、绥远(现内蒙的一部分)一带的老百姓仍然爱看梆子。梆子戏演员只好常跑码头谋生。
        “我要跟娘去外地……”家鸿央求娘。
        “傻孩子,这碗开口饭不好吃,还被人瞧不起,你跟娘出去唱戏这算哪儿回事儿呀!好好在家,听姥姥话,娘挣钱供你上学。”
        “学而优则仕,”这是中国人传统的成家立业的观念,这种观念通过种种渠道渗透到各个阶层人们的思想里,经常扮演“状元及第,荣归故里”戏文中女主人公的张秀琴的脑海里,自然深深地打下了“学而优则仕”的思想烙印。她决心让孩子上学读书,无论日子多么苦,自己多么累,总要省下钱来叫孩子读书。
        滕家鸿念过不长一段时间的私塾。
        教私塾的先生是个老冬烘,深度近视眼,胡子拉碴的,总是把下巴贴近脖子,挑起眉毛从眼镜框的上方瞧学生。
        先生念古文的声调让家鸿联想起和尚念经。胡同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常念经,家鸿上学总要从庙门前经过,常常听到老和尚念经,到了书馆又是这种单调的声音,家鸿觉得很乏味。
        家鸿坐在第一排。他专注地望着先生,琢磨先生的神情,突然,他想起这种神情似乎少了点什么。
        桌上有块墨迹。家鸿随手捡起一块小纸片儿,蘸干墨迹,揉成一个小纸团,放在桌子的边缘上,用指头轻轻一弹,不偏不倚,纸团恰恰弹在先生的鼻梁上。先生的鼻梁上落下了一块黑色的墨迹。
        家鸿感到遗憾的是,要是先生的鼻梁上落下一块白就好了,那才像京戏里的方巾丑。
        先生生气了,要打滕家鸿的手心。家鸿双手紧紧背在身后,就是不伸出来……
        舅舅故去了。家里的生活越来越拮据,家鸿中断了私塾的学习。邻居家有人适时地提醒了张秀琴:“都民国了,孩子老读‘之乎者也’有什么用?要他学国语课本去,那不,平民小学学这个。”
        平民小学是北平的一些提倡新文化的慈善人士筹资办的学堂,是为那些没钱供孩子念书的穷人家设的。上平民小学不交学费,还发书本纸笔,供孩子们学文化。不过,平民小学上课不正规,因为用的是正规小学的教室,要等正规小学的孩子们下了课,滕家鸿和他的小伙伴们才能进课堂。又因为办学的人不怎么经心,三天两头地停课,滕家鸿只能断断续续地念书。
        课余时间里,滕家鸿有更大的活动天地。
        小伙伴们追追打打的热闹游戏,家鸿很少参加。惟一参加的游戏活动是“占山为王。”在一个土堆的周围,有无数个小“骑兵”,大同学是“马”,小同学骑在大同学的肩上当“骑兵”。滕家鸿是“骑兵”,他的伙伴是个力气十足的大同学,宽肩膀,瓷瓷实实的肌肉,家鸿骑在上面十分稳当。战斗打响了,当“马”的大同学背着小“骑兵”,还要扳起一条腿,用另一条腿蹦跳着,冲向另一批“马”。双方用扳起的腿的膝盖去顶对方的膝盖,或扳,或压,或撞,直到把对方那条扳起的腿冲下来。骑在“马”上的小“骑兵”也互相撕掳,看谁先把谁拉下“马”。打败一个对手,再去打另一个对手,直到把所有的对手都打败,胜利者占山为王。滕家鸿和他的伙伴常常得胜。
        大同学爱踢足球,滕家鸿年岁小,身子又单薄,只能在旁边看。他常站在一个跛足的守门大同学的身后看球。别看这位大同学是残疾,球飞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飞身扑去,手到球来,那身段十分矫健。滕家鸿在旁边跳着叫好。一旦球被踢出了边线,滕家鸿就飞奔而去,捡起了球。慷慨的守门大同学总是允许滕家鸿替他开球。滕家鸿抛起球,飞起一脚,能踢得又高又远。
        滕家鸿更多的时间是徘徊在前门外一带的街头巷尾,想的是将来自己总要学点什么本事。
        胡同里的大井台是个热闹的场所,周围的住户到这里挑水,推水车的到这里灌水,来往的赶大车的车把式到这里来饮马。
        滕家鸿兴致很浓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有时候,看人家打水倒不过手来,他上前帮一把。最有兴致的是帮车把式饮马,车把式牵马过来,滕家鸿帮助车把式把水桶放在马的嘴边,看着马伸着脖子吸吮水桶里的水。他想,要是学会赶车,也是一种本事。他小心地摸着马的鬃毛,马舒舒坦坦地摆摆头,甩了甩尾巴。车把式似乎看出了孩子的心事,把缰绳递到了家鸿的手中。
        “拉着马去溜溜,遛吧,别害怕!”
        滕家鸿接过缰绳,心激动地怦怦跳,拉着马,马驯服地随他走到井台的空地上遛了一圈,随后懒洋洋地躺在地下滚了又滚。
        街面上有个药铺,滕家鸿常常隔着窗子往里看,看着药铺的师傅们捣药,搓药丸。日子久了,药铺的伙计人得他了,招呼他进去,教他搓药丸,做避瘟散。
        在油漆店里,滕家鸿还学会了漆匾。
        滕家鸿在一家皮件厂里还做了一段学徒。在皮件厂无非是杂活儿效力,要想学手艺,且得熬着哪。晚上住在皮件厂的小阁楼上,用长条凳权当睡床。晚上睡觉齁凉,半宿双脚还是冰凉的。一位好心的伙计找来一个大酱油瓶子,里面灌满了热水,放在家鸿被窝的脚底下,不一会儿,身上都是暖烘烘的,家鸿睡得很香。那伙计爱唱戏,唱得是青衣,嗓子憋的细细的,他说他唱的是地道的“程派”。
        最开心的是两个去处。一个是茶馆,一个是戏园子。
        民国时期的北平,散布在大街小巷的各类中小型的茶馆。有专卖茶水的,一两间门面房,灶房设在门面房的后面,专有跑堂的由灶房里提着一壶开水,在茶桌之间跑前跑后。逢春夏秋三季,茶馆门口常要高搭天棚,棚架下悬挂着茶馆的招牌,招牌下各色布条、布穗迎风飘拂,牌子上写着无非是“大方”、“毛尖”之类的茶叶名称,用以招徕茶客。最热闹的时候是早晨八九点钟,到这个时候,提笼架鸟的老少爷们遛早弯儿回来了,手脚活动开了,带着几分开心后的倦意,停下来在清茶馆歇歇脚,品品茶。棚架遮阳,也有另一种用场,就是悬挂鸟笼子,各式各样的鸟笼子在天棚下争芳斗艳......

        四、同娘“换换肩”

        滕家鸿终于得到娘的同意,随娘一起到外地演出去了。
        外出总归是件苦事儿,张秀琴不愿让孩子受这份苦。但看到家鸿学上不成,整天在外面飘着,总不是回事儿。张秀琴活泛了心眼。一般的小城镇、乡村,演戏的条件差,就不带孩子出去。如果到大码头演戏,如张家口、保定等地,吃、住条件都比较好,就把家鸿带在身边。
        张秀琴外出,经常坐的是拉货的敞棚车。为了节省开销,张秀琴托邻里帮忙,找铁路上的熟人,搭敞棚车外出。因为不花钱,要躲开路警的眼目,所以上车都是在天刚擦黑的时候。
        黑夜伴着火车的起动声来临。家鸿的眼前是一片开阔的世界,车外远处的房舍、树木排成队,缓缓地向后移动着,渐渐地,房舍不多了,人踪消逝了,只有远处的山静静地嵌刻在天幕上,数不清的小星星在天幕上散布着,不停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像是在悄声叙谈着。
        诱动人们发挥想象的事物往往能引起人们的欢愉,尤其对儿童。家鸿睁着两只大眼睛,屏着气,兴奋地望着流动着的天地,生怕漏掉什么宝贵的东西。
        难耐的是火车停下来的时候,“哐当”一声震动,火车停住了,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不动了,连星星也停止了悄悄话。家鸿只能仰面朝天,乏味地数着天上的星星。他多么希望,此时星星能同他说句悄悄话,哪怕只是一句。
        有一次外出,滕家鸿决心打破这种难耐的沉寂。上火车前,他逮了个蝈蝈,装在小笼子里带在身上。火车停下了,家鸿不再寂寞了,因为他怀里的蝈蝈开始唱歌了。周围的山、川、草、木停止了移动,是为了听他的蝈蝈歌唱。家鸿的心兴奋得“怦怦”跳。
        就在家鸿兴奋的时候,靠在车帮瞌睡的母亲猛地惊醒了,看到家鸿手捧着蝈蝈笼子,立刻劈手夺下,不容商量,连蝈蝈带笼子一齐扔出了车外。
        家鸿懵了。蝈蝈唱得多好听呀,为什么把它扔了?他委屈地涨红了脸,就要哭出来。张秀琴连忙捂住他的嘴,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家鸿没哭出来,他意识到似乎要出什么事儿。这时,只听得车厢外有人的脚步声、说话声,家鸿屏住气,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火车起动了,张秀琴这才松了一口气。家鸿直愣着眼望着娘。
        “咱们坐的是不花钱的车,要是让路警看见了,非把咱娘俩撵出去不可。旷野荒郊的,咱们上哪儿去呀!”娘低声对家鸿说。
        滕家鸿把蝈蝈的事早忘在了九霄云外。
        去保定演戏,张秀琴没坐敞棚货车。这次是带着姥姥和家鸿一起坐火车去的。
        保定演戏的时间长,不仅在城里演,还要到周围乡镇农村演野台子戏。张秀琴去乡镇农村演出时,把家鸿留在保定城的旅店里,由姥姥照看他。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张秀琴天天有戏,人累的消瘦了许多。只剩下高阳一个台口还要演三天,演完就可以回北平了。
        “闺女,能行吗?”姥姥望着张秀琴蜡黄色的脸,心疼地说,“跟管事的说说,减两个戏码,换换肩,让别人多演几出,不行吗?”
        张秀琴捋了捋头发,笑着对姥姥说:“娘,您放心,跑码头演戏还能消停,哪次都这样,哪次也都闯过来了,不是?”
        滕家鸿拉着娘的手,说:
        “娘,我跟您去高阳”。
        “你别去。那地方住没好住,吃没好吃,饥一顿饱一顿的,你受不了。跟姥姥在店里住,三天后娘就回来,咱们一块回北平。”娘说话算数,家鸿知道再央求也没用。
        旧时的保定城,有人用“一、二、三”这三个字来形容概括,一指的是街中心庙前一根旗杆,二指的是只有两条街道,三指的是街上有三个警察。街上冷清清的,比不了北平街上的车水马龙。家鸿在保定早就呆烦了。
        滕家鸿在保定街头来回走绺,真不知怎么打发这三天的日子。
        走到街中心的大庙前,家鸿看到一辆洋车停在那儿,拉车的车夫很面熟。家鸿想起来了,这不是曾经拉着娘赶台口唱戏的那位伯伯吗?
        家鸿走到车夫前,为了引起车夫的注意,故意用脚踢石头子儿,在洋车周围来回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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