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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老黄牛”范石人|成璜

(2023-07-03 21:50:09)
标签:

杂谈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梨园“老黄牛”范石人|成璜
范石人(1913-2012)

        国外有学者研究得出结论,世界上长寿的人群中,如宗教家等,主要原因是他们有恒定的精神生活。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范石人就是这样一位寿星。
        坐在我面前的范石人先生,红光满面,谈笑风生,梳理整齐的银丝中夹着些许灰白头发,范老告诉我,他85岁时可以说还能健步如飞。但因患前列腺病,医生治疗不慎,引起大出血,从此落下腰背疾病。
        看着他略显佝偻的身躯,我问:“还能挺直一点吗?”
        “能!”他站起来要做给我看。
        “当心摔倒!”小保姆连忙关照。
        95岁的老人,再要恢复到85岁生病前的状态是不可能了。但是他还保持着年轻人的心态。范老是以研究余(叔岩)派京剧著称的京剧艺术家,我因工作关系多次与他接触交谈,感到他是一位真正的“戏迷”, 他的生命躯体似乎由博大精深的京剧支撑着。
        一、“我庆幸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后半生并以此为生活”
        范石人是浙江湖州人。6岁时,在地方上当警官的父亲因公早逝。他和妹妹被送到天台大伯父家寄养,伯父送他进私塾读了一年书后,不再供读,而叫他去放牛、打柴,日子过得很苦。后来母亲把他带到上海,又读了一年多小学,母亲便托人将他介绍进南市一家布店当学徒。当时他只有十二、三岁,干的活却不轻,每天布店开门、打烊,要去扛门板、扛布匹,活越干越重。他还抽空跟人学练京剧武功,十五、六岁时便练就了一付好身手。
        离布店不远处有一家叫“新舞台”的戏院,艺人们每天要经过店门口,使范石人认识了一些艺人,他们常带他去看白戏,并且跟其中一位名叫何润初的学老旦,他居然学得很快。巧的是布店老板也是个戏迷,他家有留声机和许多京剧唱片,不仅不反对范石人学戏,还让他在落市后上楼去听唱片。更巧的是布店后门有个琴师叫过子明,平时一个拉,一个唱。范石人能唱早期余叔岩高亢的正工调,就是靠这位琴师给吊出来的。
        种种因缘,使范石人开始产生了改行学戏的念头,并且得到母亲同意。母亲爱听京戏,在儿子当学徒前就常带他去戏园子看戏(那时12岁以下小孩由大人带着可免票进场)。1930年范石人17岁时经人介绍正式拜师学艺,先从新新公司大京班朱友奎学唱“三花脸”。不久,朱老师认为这位徒弟是唱老生的料,遂请张铭新教唱老生。在跟张老师学了《汾河湾》、《鱼肠剑》、《梅龙镇》等谭派戏后,1934年,他又跟随周信芳的戏班在沪宁线,上演出,得到了舞台实践锻炼。之后,他进了谭派名师苏少卿主办的“国剧学会”,跟苏先生学了《打渔杀家》、《乌盆记》、《搜孤救孤》、《八大锤》等戏,并随苏老到电台播唱,为他们伴奏的,是一位曾被慈禧赐称“铁弓”的名琴师孙佐臣。这也因此使年轻的范石人小有名气。
        京胡圣手陈道安老先生听了范石人的演唱后大为赞赏。当时陈老在常熟虞山办了个“虞声友社”票房,开馆教学,范石人加入为社员。陈老迁居上海后,他几乎天天去陈家学戏。前后五年学了三十几出谭派戏。陈道安精通曲韵,他通过教戏引导范石人钻研音韵学。范石人又师从瑞德宝先生,学了《秦琼卖马》、《黄金台》、《南阳关》等文武兼备的戏。同时,他还报名进入上海电影戏剧夜校,攻读编剧和导演学,在戏剧理论上长进不少。
        1940年,范石人在天蟾舞台看了陈大濩《击鼓骂曹》等余派名剧的演出,觉得他文唱武打都属上乘,便鼓励他北上拜余叔岩为师。在太平保险公司总经理的资助下,他们相伴赴京。但要见余叔岩大师可不容易。他们先是经人介绍,认识了余叔岩的挚友窦公颖、周润甫,剧评家翁偶虹,名票顾赞臣、李适可等。又以重金礼聘为余叔岩、孟小冬伴奏的名琴师王瑞芝吊嗓说腔;请曾在余府当助教的武打名教师丁永利教靠把戏;请对余派戏路非常熟悉的老教师张连福等说唱腔、排身段,还专门跟王福山学余派杰作《打棍出箱》的身段动作。他们把喊嗓、吊嗓、练功、学戏、观摩的时间排得紧紧的,抱定“艺不惊人誓不休”的决心,起早摸黑,勤学苦练。
        在京两年,却未能登门拜谒余叔岩。于是范石人写了一封长信托人转交余氏,叙述了他们北上拜师学艺的至诚心意。余阅后很受感动,约定日期相见,并答应收陈大濩为关门弟子,只是余氏不久因病去世,拜师未成。但这两年对范石人研究余派至关重要。抗战胜利后,范石人回到上海,继续向前辈艺人学习,并开始在电台主办“空中京剧讲座”,宣传余派老生,每晚在黄金时间播讲。讲座告一段落,又发起京剧演唱大奖赛。这在当时还是首创,曾轰动一时。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范老从小养成了对京剧的兴趣,通过转益多师打下扎实基础。晚年,他回首往事,曾深情地说:“我庆幸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后半生并以此为生活。”的确,干自己喜欢的事,对身心健康是非常有益的。

梨园“老黄牛”范石人|成璜
《搜孤救孤》饰程婴

        二、“自认尚不失为一头终年辛勤的老黄牛”
        当年冯玉祥将军的秘书张石民先生曾赠范石人一联:“余派专家足迹平生遍天下;菊坛老将声名早岁满寰中。”范老说:“‘专家’、‘老将’愧不敢当,但我对京剧艺术的耕耘,自认尚不失为一头终年辛勤的老黄牛。”
        解放初期,京剧仍兴旺。范石人与杨畹农携手,创办了“中国京剧研究社”,得到梅兰芳、周信芳的支持。京剧研究社因场地问题停办后,他又继续举办余派老生培训班。抗美援朝时,上海京剧界在中国大戏院为捐献飞机大炮举行义演,范石人曾以票友身份登场唱大轴。但他更多的是集中精力研究和宣扬余派艺术。1955年,杨(宝森)派逐步形成,他的代表剧《文昭关》很受观众喜爱。杨宝森、杨宝忠和范石人是老朋友,都属余派。杨派的戏离不开杨宝忠的胡琴。而以前传艺是口传身授,记谱只记主音,有局限。范石人尝试用琴腔合谱(双行双栏)记录《文昭关》,获得成功。因为它能比较真实地反映出流派艺术的内涵,被誉为科学记谱法。从此,他在埋头于写作和整理重要剧目的同时,注意总结传统戏曲音乐,先后写成了《赵喇嘛京胡曲集》和《京剧锣鼓演奏法》两部记录京剧文武场的书。
        范石人说,唱戏,一是“字”,二是“情”,三是“韵”。“余派”将这三者结合得无比美妙,是谭鑫培之后新的里程碑。他称余叔岩的唱腔为“云遮月”,如薄云遮皎月,典雅而含蓄,字正腔圆,声情并茂,韵味无穷。他将余派京剧艺术提高到“余学”的高度进行研究,解析余叔岩留下的18张半唱片,使之理论化、系统化。他认为没有理论,就没有一定之规,就难以学习和继承。抗战胜利后,他应台一家出版社之约,写了《余派声腔艺术研究》一书出版。
        “文阁”后范石人继续从事京剧研究和写作,先后出版了《京剧余派老生唱腔集》、《余叔岩论文集》、《京剧流派剧目荟萃》等26种著作,还应聘担任戏校教职和戏曲研究会研究员。晚年,他对余派声腔艺术仍孜孜不倦,不仅辅导京剧爱好者演唱,还常与海内外专家切磋探讨。范老虽是票友身份,却搭班演过戏,在剧团当过编导,因此,实践方面是内行,研究方面是专家。他的学生和朋友,有不少是享有盛名的专业演员,但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业余爱好者。据统计,受其教育者不下二千余人。1988年,范石人进文史研究馆后,还收了崔萍和王佩瑜两位徒弟。今年3月,他从浙江衢州打电话告诉笔者,说这次又收了一名徒弟,是从老旦改老生的,条件不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兴之所至,他让笔者唱一段《四郎探母》(坐宫)。我刚唱第一句“杨延辉……”,即被叫停,说这个“延”字不能唱得直白,言菊明有句名言:“曲者曲也。”唱戏一定要有起伏,抑扬顿挫。而这是需要长期磨炼的。他告诉我,当年他们在北京向王瑞芝学《战太平》,一个星期就学会了,但却足足学了半年。第二部戏学《失空斩》,第三部《四郎探母》,三个大戏学了一年。为什么?就是打基础、研磨,将每一个声腔细节都唱到位,进而达到出神入化。联系现在的京剧大奖赛,有的人只专学一、二个唱段,纯是为应付比赛,他认为这不利于培养人才。
        终年辛勤,使他取得丰硕成果;成功的喜悦,又促使他不断地探索追求。与至真至善至美的余派艺术结合,他的生活是充实的。
        三、“一唱京戏,就什么都忘了”
        我问范老对于长寿的体会“不生气。”他脱口而出,“有时气来找你,我顶多5分钟就消了
        他谈了“文阁”中的遭遇:……吃尽苦头。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他晚上还在被窝里哼哼京戏。后来……调他去看大门,这样比原先相对自由些。当地一位青年干部能拉琴,他们成了演唱京戏的好搭档。粉碎“四人梆”后,他得到平反,这一段个人档案被全部销毁。他说,“是‘余叔岩’救了我。在困难的时候,我借戏消愁。一唱京戏,就什么都忘了。”
        范老只在小时候上过几年学,但从小养成爱学习的习惯,方法是自学,辞典是老师。研究音韵,也主要通过辞典,查明京剧中湖广音的声调,一字多音的用法。为加深对剧情的认知和理解,他广泛阅读,包括“三言”、“两拍”这类反映封建社会风俗人情的书籍。研究借鉴其他老生流派和京剧行当,比如昆曲,他也是花了功夫研究的。1978年还写过“昆曲史诗”12首,深入浅出地概括昆曲六百余年来的历史,指出它在我国戏曲史上所作出的重大贡献。在教学研究工作中,他吸取了昆曲载歌载舞的表现程式和刻意求工的度曲声腔艺术,从而使余派京剧研究新意迭出、不断深入。他说,老生讲儒雅,没有文化儒雅不起来。余派重书卷气,举手投足要有文化才有韵味。他认为孟小冬天赋唱工好,但文化稍缺,终有不足。
        南京一位书法家将他关于昆曲的12首诗抄成大字本,范老阅后大喜,并与其相约,向他学习书法,而范老则教他京剧。不料未过多久,这位书法家去世了。范老闻之潸然泪下。但他没有放弃学书法,在伏案写作的同时又增加了练字一项。他体会练书法也能起到养神健身的作用。我建议他经常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不要伏案太久。他倒是从谏如流,写信告诉我,近日由保姆陪同去附近公园转了转,顿觉神清气爽,回来多吃了半碗饭,表示今后当坚持下去。
        在日常生活中,范老并不讲究,不像对京剧艺术那样严格要求、“锱铢必较”。他自称中餐西餐都吃,荤菜素菜不论。还夸小保姆的菜做得好。他遵循“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的规律,只是因为晚上往往不到12点不睡,所以还要稍加一点点心,也仅是点到为止。晚上睡觉前,他编了一套简易体操,用自己的双手按摩腰背,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反复多次,感到累了为止,大约半小时。晚上睡5小时。中间醒1小时,再睡1至2小时,有7至8小时睡眠,就能保证一天精神好。近年因年岁大了,有时中午要午睡一会或打个盹,按摩也请了一位按摩师来做了。
        京剧使他进入宠辱皆忘的“忘我”境界。
        “下次京剧沙龙,我想穿上戏装、高底靴唱……”他忽发异想,说了这么一句。这当然“使不得”。他把自己的年龄也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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