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蓝文云:浅谈李(多奎)派演唱艺术

分类: 图文:表演与伴奏 |
——李多奎。李多奎先生在其四十多年的艺术实践中,根据自身条件和艺术修养,对老旦演唱艺
术不断地钻研与探索,形成了具有独特艺术魅力的“李派”。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李派”唱
腔即已风靡南北,后来学老旦者纷纷宗法。四十余年中,李多奎一直执京剧舞台老旦行之牛耳。
即使在李多奎去世至今三十五年来,无论是梨园还是票界学老旦者,也几乎无不以“李派”为典
范。
中孕育、形成与发展起来的。因此,在谈到“李派”艺术之前,有必要先谈一谈在李多奎之前京
剧早期的老旦演唱艺术。
其分腔别调的精细与周密,是其它剧种所不能比拟的。不必看到舞台任务的视觉形象,单听其唱
腔,老生、旦角、花脸、小生、老旦……
越完善,这种由于行当角色之不同而带来的不同特点就越突出。
婆)是用大嗓演唱、这是由表演的人物特征所决定的。因为老旦在舞台上是表现老年妇女形象的:
而在现实生活中,年轻妇女和年老妇女说话的嗓音是有较大区别的。一般年轻妇女,说话的声音
细而尖,因此在舞台上用小嗓演唱是较为合适的:而年老妇女说话声音就较宽厚,用小嗓演唱就
不适宜了。因此,老旦用大嗓演唱更能突出老年妇女人物年龄的特征。
也是由老旦所表现的人物的特征性所决定的。可以说,老旦艺术的发展史,归根结底就是老旦行
声腔艺术的发展史。老旦声腔艺术在整个京剧声腔艺术发展中具有独立的、不可替代的地位。这
是因为老旦声腔艺术和其它行当一样,已经在其发展历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独立个性。同样是
用大嗓演唱,既不像老生的宽阔刚壮,又不像花脸的粗犷豪放:而是高亢、柔和、细腻兼而有之,
既具备老年人特点又具有女性特征的独特的声腔艺术。
健全的发展过程。
老生、青衣、花脸等都晚。在早期的京剧中,老年父女角色虽然也称为“老旦”,但往往由老生
或丑行演员兼演。虽然也出现了一些在老旦角色的创造上有突出表现的知名演员。如谭志道、郝
兰田、还有马老旦、阎老旦、冯玉春、熊连喜、周长顺等,但也是兼演的多。可惜由于当时科学
技术条件所限,未能留下录音资料,我们现在已无法欣赏他们的演唱艺术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京剧老旦的演唱,是脱胎于京剧老生而逐渐衍化演变出来的。这从我们所能听到的最早的老旦唱
腔音响资料(如谢宝云唱片)中可以了解到,早期的老旦演唱,依然带有较多的老生特点,无论
是唱腔旋律,还是发音方法,老生味儿很浓。因此,在早期京剧行当里,几乎没有专攻老旦的演
员,谭志道、郝兰田、谢宝云是老旦兼演老生,汪桂芬则是老生兼演老旦。在戏班里老旦行当长
期处于附属地位;主戏不多,即使是主戏,也多列于开场,舞台地位不高。至于老旦演员自成一
派的,则更属绝无。真正老旦挂头牌并自成一派的,始自龚云甫。
者是把遗产学得精、深、透、彻而达到“化”境。只有这“化”出来的东西,才是新流派的特点。
李多奎就是这样的善于继承者。“李派”艺术正是在扎实地继承前辈老旦精湛演唱艺术的基础上
形成与发展起来的,特别是“龚派”的演唱艺术对“李派”的形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自幼坐科的基础,唱老生挑大梁的底子,加上本人刻苦钻研,矢志不渝的学习精神。在客观条件
上,他幸运地得到了诸多老旦名家的传授指教。
声腔共鸣的技巧,以气息贯通胸、头、鼻、咽、口,带动声腔共鸣,调整音调的高低,音速的疾
缓,音量的轻重,音色的选择,已达到了得心应手的境界。因此,他的演唱声音高亢响亮,坚实
铿锵,极富穿透力。例如在《哭灵》一折戏中的“见灵堂不由人珠泪滚滚”一句的第二个“滚”
字,“只哭得咽喉哑娘好伤心”的“伤心“二字,演唱的力度很大,艺术感染力极强。如果没有
充沛的气息及出色的头腔、鼻腔、咽腔和口腔共鸣的配合,是不可能产生如此强烈之效果的。
始终保持呼吸的平稳匀称,留有余地。他对于演唱中多种气息的“补、偷、提、沉、送”等技法
运用得娴熟自如,无论是大段的【慢板】、急促的【快板】【流水】还是【导板】【散板】【摇
板】,他都能唱得匀称恰当,游刃有余。
中有四处气口,运用的就是补气的方法,利用短暂休止的间隙补气,即巧妙,又从容,是一大段
【慢板】稳重而饱满的结束。
李多奎利用唱腔旋律顿挫之处,多处采用了“偷气”的方法。此一长达二十八句的唱段由于气口
运用灵活得当,唱的快中有稳,稳中有紧;节奏越快,气息愈见匀停,酣畅淋漓,具有大江奔腾,
一泻千里之势。
后的【散板】“娘只说”的“说”字,李多奎运用“提气”的唱法,高腔唱得如裂帛穿云,把佘
太君悲喜交集的心情渲染得十分饱满充沛。
的唱法,唱得婉转迂回,腔低而音不弱,显示出剧中人那万念俱灰、悲凉无告的惨痛心情。
使声音悠长渺远,将阴曹地府阴森惨淡的气氛和刘青提惊恐交加的心情渲染无遗。
一一列举了。
过渡非常自然。高腔响亮坚实而不直不硬,低音柔美深沉而不散不懈。气、腔、韵融会贯通,达
到了完美的境界。
以没有颜色就画不成色彩绚丽的美术作品来说明嗓音在演唱艺术中的作用。
是截然不同的。这其中除了演员的天赋条件外,而主要在于各自对剧中人物的理解和演唱技巧的
掌握发挥程度。
于他有一条天赋的好嗓子,而是和他在演唱中能根据剧中人物感情的需要和声乐审美的要求,对
嗓音灵活地调剂变化运用的高超技巧分不开的。
宽甚则音燥,甜甚则生腻,这是最忌讳的。”因此,他在演唱中,并不是只在“高、亮、脆、甜”
上下功夫, 而是高音中有“润”, 亮音中有“衰”,脆音中有“柔”,甜音中有“涩”,如同画
家做画一样,把嗓音的“高、亮、甜、脆、柔、润、涩、衰”等多种色彩融为一体,并灵活地饰
以鼻音、脑后音、擞音、水波浪音、颤音,以调剂性地唱法运用,挥洒自如,错落有致,达到了
高超的境界。
劲有力。他在谈到咬字、吐字时常说的一句话是“咬字如嘴兔”。他说,“咬字不是咬死不放,
而是清晰而不拙,恰到好处”。他特别强调吐字的准确性,要求“以字带腔,腔随字走,字领腔
行,切忌因腔害字”。因此,在他的唱、念中,确实达到了字清韵准,对每个字的字头、字腹、
字尾的处理,既注重字音的准确性,又强调字音的乐感、节奏,字字清晰而不事雕琢,句句有情
而动听。在喷口的使用上也是清越有力,富有弹性。像《哭灵》中的“再不想母子们两下离分”
一句中的“分”的,在吐字中的难度是较大的,又是在一句的结尾,李多奎先生将字头、字腹、
字尾凝在一起,短暂而有力,**后,随即配合鼻音归于脑后音,将此字唱得既有力度又有韵味。
使人联想起余叔岩在《空城计》中唱“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一句中的“分”字唱法,运用
之妙,异曲同工。特别是李先生在演唱老旦戏独有的“镶嵌句”时,他那吐字行腔、运用气口、喷
口的劲头更是展现出他驾驭嗓音的娴熟功力。如前边讲过的《钓金龟》《打龙袍》《四郎探母》
等剧,“镶嵌句”、“重叠句”非常之多。像《打龙袍》中“将为娘我打至在那寒宫冷院不能够
去见君”、“到夜晚我想娇儿想的为娘一阵一阵眼不明”、“儿就该准备下那龙车凤辇一步一步
迎接为娘进入皇城”、“险些儿错斩了那架海金梁擎天柱一根”等句和《四郎探母》中“我的儿
你失落番邦一十五载未曾回来”,“最可叹你七弟他被潘洪就绑在芭蕉树上乱箭穿身无处葬埋
……”最长一句达二十五个字。这些句法的特殊形式是老旦演唱中最难掌握的。难就难在唱得既
要款式又要紧凑,既要字清又要动听。李多奎唱来稳中有快,如行云流水;字音铿锵,喷口有力
而富有弹性,如珠滚玉盘。在稳重平妥之中运用“娇、润、脆、柔”四种音色,使“雌音”与“衰
音”和谐地融化在一起,听起来顺畅悦耳,美不胜收,令人禁不住拍掌叫绝。
声乐审美的分寸感掌握得恰到好处。而这些特色正是他深厚精绝之演唱功力所达到的必然结果。
众人,演的是众人,就不能一个脸儿,一个味儿,才叫演戏。”朴实的语言道出了演唱艺术的真
谛,那就是演员的各种表演程式和表演技巧,都是为充分表达剧中人物感情准确塑造人物服务的。
即使同一人物在不同的处境中,所表现的感情也绝不雷同。例如,在《遇后·龙袍》戏中,同是
李后一个人,在《遇后》里的演唱,无论是大段的【二黄慢板】还是【二黄原板】【摇板】,是
以“衰、涩、苍”音为主,整个演唱凄凉酸楚,清晰地反映了李后追怀往事、无限伤悲的心境。
但在行腔中又舒展大方,含蓄平稳,表现出李后即使沦为乞丐仍不失皇后的身份气度。而在《打
龙袍》里则完全不同,主要以“脆、亮、润”音色行腔,唱得爽朗,流畅醇亮甜润,刻画出李后
“拨云雾而见青天”,在文武百官迎接下进皇城时愉快兴奋而又无限感慨的心情。而斥骂皇儿的
大段【流水板】,大量“镶嵌句”“重叠句”的演唱,各种音色俱全,唱得波澜起伏,跌宕有致,
夹叙夹议,触景生情,形成了唱腔中一浪紧接一浪的“冲击波”式的旋律线,把李后复杂丰富的
心绪和老太太数落儿子那种絮絮叨叨的口吻和语势宣泄无遗。
《六月雪》《徐母骂曹》等戏中均有,不仅板式相同,唱腔旋律也大同小异。但李多奎却能够根
据对人物感情的理解,运用高超的演唱技巧,演唱得各是各味儿,表现得各是各人。康氏乍得金
龟的意外惊喜;李后追怀往事的哀戚悲凉;窦太真思念皇儿的忧郁伤感;刘青提在地府突见儿子
时惊疑悔恨;蔡母为将被斩的儿媳梳头时的怜爱悲怆;徐母身逢乱世的感叹无奈。这些人物特定
的环境、身份、感情,通过声乐形象,在观众心中树立得是那样鲜明生动。再如李多奎在《钓金
龟》里演唱的【二黄散板】“……小张义·在一旁他不睬不闻”一句的“睬”字由低而高,由高
而低,低而复高,三音三折,这一跌宕婉转的唱腔,强烈地传达出康氏悲愤绝望的心情。李多奎
每唱此句,观众都报以热烈的掌声,给人的艺术享受中不仅是悦耳的听觉,而是心灵深处的共鸣
与震撼。
带入戏中。如《钓金龟》里康氏上场引子“家无隔宿粮,饥寒实难当”两句,传统唱法是高念高
唱,而李多奎却处理成低念高唱、先抑后扬、先简后繁的念法。“家无隔宿粮”,嗓音放得很低,
声音却宽厚沉重,接着念“饥寒”二字,声调略高,当唱到“实难当”三个字时,倾喉一句,如
鹤吠猿啼。这一低一高,一抑一扬,不仅唱出了曲折起伏的声韵之美,而那低沉的语词,凄楚的
声腔,再配以冷若秋月的面部表情,深深地刻画出了康氏穷苦凄凉的心境。
母骂曹》中的大段念白,用高亢爽朗的声调,雄浑有力的喷口,抑扬顿挫的语气,由慢逐渐转快,
既落复起,铿锵苍劲,如珠玉铮枞,声势夺人,充分显示出徐母不畏生死、痛斥奸贼的凛然正气。
身段及面部表情不行。这是不公允的。造成这种偏见的原因有二:
老旦行当由于表现人物性别、年龄的特殊性,其动作、表情本不宜太强烈,而它的侧重方面主要
是唱功,可以说,老旦表演艺术的发展史,归根到底就是老旦声乐艺术的发展史。因此不能按其
他行当的唱念做打俱全来要求老旦演员。二是李多奎的唱功的确太出色了,而以念白和动作为主
的老旦戏很少,有武打的老旦戏更是寥寥无几,因此,对比之下,留给人们深刻印象的是李的唱
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