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杂谈 |
对他说,又看了半本书,还写了几行字呢,他说很好,说明你正在慢慢的恢复。口气仿如“唉,胃口不错,吃了几口粥呢”,那样。读书对我来说,就像呼吸一样是生存的证据。我那天对朋友说,书就是我生活里的活物,我写评论笔记,就像那些女孩子写“今天猫妈妈生了一只小猫”,是一类句式。沉睡在事件底部,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终归是不行的。不断有人来问候,感谢你们的絮叨和鸡零狗碎。那是我新生的蒙昧之光,结实的生机之网,让我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沉下去。< xmlnamespace prefix ="o" ns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早晨穿过南邮去坐车,校园好像在进行什么重大活动,门卫森严,虽然我面目苍老且衣着晦暗,但是南邮现在只剩下研究生部,也是大龄青年云集地,在门卫狐疑的斜睇之下,总算是放行了。95路车穿过市区,周末的人多宴起,人丁稀落且满面恹恹。到上星期为止,半年没来金图,用来查询的那台电脑,已经移机室内,想过去每每寻书不着,就狼狈奔出,而电脑记录多半也是徒然,书录上书目确凿,而书架上并没有实物对应。像是洗澡的中途,裸体去接手机,而又是个分手电话,一脚踩空的凉和茫然,尴尬,不甘,渐渐学会眼见为实。借书两本,麦卡勒斯《金色眼睛的映像》《博尔赫斯谈话录》,不晓得是不是对话录的补充和延展。
还掉的两本(上周末借的),一本是舒婷的《真水无香》,我一直很喜欢的舒婷的散文,少林僧人习武功,先绑沙袋于腿,日后一旦解开,自然身轻如燕——诗人转行写散文似是同理。诗人的笔墨是轻灵欲飞的,写散文本是杀鸡用牛刀,但是也不尽然,那虹影同学的散文时时把我激怒,她自恃的什么诗性的神来之笔,在我们蝎子的缜密思路看来,就是不负责任的逻辑断裂。还有那个下笔手势,太明星化了“我在北大宿舍烧菜,这边刚下锅,回头一看,哇,一堆人啊,都被我的菜香吸引来了!排着队拿着盘子”简直他妈的是杨二车娜姆那号人的做派嘛,挺着个豪乳夸夸其谈。那天我和小诺说起这些,她看着我直笑,大概是觉得我的激愤太用力了吧。车前子也很调皮啊,可是就有几分无赖的可爱“卖东山杨梅的多是喊口号,其实酸涩,所以他们都在口腔医院门口摆摊,仪征卖河豚的更豪放,对面就是火葬场。。。南方人爱吃螺蛳,又吸又吮,所以他们吻技高,北方人不吃螺丝,情色功夫就差”。半夜里我想到这些无厘头的句式都笑的打噎。
写字有与爱情相通的质地。敬意,迷信,矜持。你以为亢奋的表达欲就叫做才华?那资深嫖客不就是情圣了?无谓的堆砌文字垃圾,像小诺说过的“对写的人,读的人,都是一种资源浪费。这种热情说到底是一种偏执的浪费”。舒婷让我觉得特别舒服的,就是这个责任心。句式服帖稳重,落点清晰,信息传递老实,偶尔来个漂亮的唿哨,让你眼睛一亮,兴奋点安插的密度,非常均匀。“真水无香”,而朴素是种更高级的华丽。你知道那个句式,那么平整,是因为作者在心里反复掂量,拿捏,安排,所有突兀的词语都被剔掉了,多余的信息被整合了,在归家的路上,散步的途中,过海的轮渡上,我们看到的那个自语喃喃的女诗人,就是她,下笔之前的酝酿和阵痛,才有了成文后的流丽和圆熟。有一句话是“作者有多用力,读者就有多省力”。看一个作家勤不勤奋,不是看她打字打了多少,而是这些字的爆发力的强度,生命力的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