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苈草的一程
张佳羽
不是所有的草本植物都春喜秋悲,阳发阴死。有一种贱色色的草,叫葶苈,就与众不同,它系阴气所生。三月,骇暴惊蛰,萌露春分,寒气尽而不尽,暖风拂不劲拂,蜗居了一个冬天的草本生命急不可待,纷纷渐露头角,睁开毛眼眼看世界,即所谓的万物复苏。葶苈草似乎比别的草更积极,在乡路间,被车轮早早辗醒,顾不得扑一头尘,就那样蓬头垢面地挺起来,速速盛开满枝小黄花。到了下一个月,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也算恋爱速战速决吧,与真正到来的浓浓的春浅浅地恩恩爱爱一番,便忙着结子收官。别人欢呼春深夏至,披好叶片好着荫,它畏于阳气缩手缩脚,听不得炸雷当头,看不得电光如刺,干脆仰天一翘,拜拜。它果断坚决地枯死了,没有一声叹息,没有一句遗憾。你说它这一世到底活了什么人?我看未必不好。性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任凭万千草木向金秋追逐,我就是我,既然无法与喜阳植物一起共好,就不带累赘地与眨眼到来的“三夏”大忙时节割袍诀别,求得当途一闪亮,莞尔了却身后事。向后的路,由别人去走,艰难也好,辉煌也好,寂寥也好,丰硕也好,概不同筹分享。超短的生程也是完整的篇章,吐芳华,盈果实,尝罢该有的过程和滋味,去就去了,赠与种子常入药,留得大道载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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