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你的想法套我的成长，我总是很意外

                            张佳羽

    天气好的时候，路边上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泥彩，隔一米开外，画一条白线。一个戴着瓜皮帽的人，手上抓一把竹子做的套圈，吆喝着十块钱买20个机会，谁套住哪个，哪个就归谁。路人的眸子被勾住，钱也不多，就试试套吧，说不定有好运气。闲人围在一旁，伸手指着其中最好的：套那个，套那个。付了钱的人自信满满，以为自己肯定能套中那个。结果20个套圈扔完了，一个泥彩也没套着。于是气呼呼地说：你这是骗人的。围在一旁的闲人也帮腔：你这是骗人的。戴瓜皮帽的人就站在白线上，做样子给大家看。他不急不慢地丢着套圈，丢出去5个，套中了4样东西。众人的嘴被堵住。

    扔套圈，想用自己的想法捕获别人的利好，这是所有对某事表达关切的人善意且固执的意图。

    千军万马奔高考。除了文化课成绩，谁都希望有辅助的手段，弥补一下文化课并不赢人的压力，以提升进入好大学的几率。于是在千军万马奔高考前，又有了少年一族千军万马奔钢琴，千军万马奔舞蹈，千军万马奔美术，千军万马奔写作。尤其在写作方面，先前有了蒋方舟参加清华大学自主招生，清华奖励50分不够，破例再奖10分，直至踩到清华的录取门槛，将蒋方舟迎进清华大学。蒋之后，又陆续有少年写手通过这种方式，进了清华大学或其他大学。于是乎，鼓舞了一大批少年写手，写作既是才华的展露，也是高考攻城的利器。这样一来，人们顺杆爬，看到另一种敲开名牌大学门的金砖头，酿成万众一理：少年写手高考，必走自主招生之路，用写作，把自己送进象牙塔。

    这种想法和路边玩套圈的想法如出一辙，许多少年写手不幸被套中。我坐进高考的考场后，不断收到人们的问候：自主招生怎么样？写作加了多少分？你能上清华还是北大？我都无言以对。因为我的成长，没有被人们守成不变的想法套中。很遗憾，我是个例外。因为我例外，所以我特别。这就是我的文字不同于别人文字的道理。我珍视我的文字，不会用它做垫脚石。这种想法早就反反复复地在N次采访和N篇小文中表明过，文字是我快乐的玩物，我用阳光的心态沐浴文字，文字用阳光的样子照亮大家，仅此而已。

    正是我给予文学的想法纯白干净，我的文字才一直保持着窗明几净、新鲜有趣的最佳状态，没有躺着中枪，落入功利的俗套。

    一种悲摧的现象是，每一场高考过后，间接宣布一批为高考而写作的少年写手的喧闹终结，成为新版的《伤仲永》。让人不得不怀疑，这类少年写手的写作才能，是为高考有意培养的，它为高考而生，为高考而灭。高考前，少年写手欲与天公试比高，竞争排山倒海，貌似中国以后的文坛谁人堪当旗手？摆开架式，非我莫属！暂短的虚假繁荣后，一场高考的洗礼，却如此不堪经受重压地枯萎凋零。这是文学吗？我深深地怀疑。

    我的文字，之所以不在高考后死去，依然活得春去春又来，就在于我的高考纯粹是高考，我的写作纯粹是写作。谁对谁也不侵占，谁对谁也不奴役。高考前，我的文字很可爱；高考后，它依然可爱有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写作，只知道写作是快乐的，是一种不离不弃、倍长精神的存在。写作能给予的，它自当给予，不须用外力和内力挤压；它不能给予的，你奢望再强烈，它也无法满足。写作既要顺势而为，也要逃离市井。写作成果可以商业化，但写作过程不能被猥琐绑架。有一个干净的过程，才有可能诞生人们期翼的唯美文学。

    和睦相处，我敬天敬地，文学宾至如归。那个雅，不是俗眼能看懂、俗理能贯通其中的。我踏进大学，必然会带着我的文字一同去的。它不会在文学预设的一种类似古文、律诗、八股文、脸谱文的框架中，成为老谋深算但又苍白无力的束缚。它很玲珑，很义气，很温暖，也很自由。它与绑定的文学理论可以擦出火花，但不可以深陷其中，烧为灰烬，成为期期艾艾、幽幽怨怨的毁灭。它会保持自己的纯朴，鲜艳的个性，不与大道上人来人往的雷同。走累了，歇一歇，起来，还是自己的样子，继续赶路。走到哪里是尽头？不知道。我的兴趣是，只管走，朝前，拐个弯，下面坡，上道梁，趟条河，都不能改变方向，依然朝前。

    朝前，走到不能再前进，画个句号，结束一切该结束的景象。

    现在，我还在阳光灿烂中灿烂。填报完高考志愿，三年高中沉积在胸的郁气，畅快地释放。我一身轻松。出得门来，在道边，又看到黄昏下摆套圈的人。那些摆放得看似零乱，其实颇有讲究的泥彩，张望着每一位行人。不断有人愿者上钩，用自己的想法套别人的心意，到头来，给自己写一脸失望，继续去追赶属于自己的夕阳。我坚拒把我的文字套进高考的圈子里。我不想让它变得附庸，过早地牺牲。我独立，我的文字也如我一样独立，我做到了。为此，我继续前行，在自己的心境里，为文学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