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位以待，我如何面对自己？

                            张佳羽

    好像是做梦，又好像不是。

    我走到天天向上的舞台中心，汪涵、欧弟、钱枫、田源一干嘴功了得的家伙呼啦把我围了起来。汪涵问：你是作家？我说：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汪涵：怎么能我定呢，你自己怎么给自己下结论？我反问：你能给自己下结论，说自己已超越了世界名嘴迈克·华莱士吗？汪涵：这怎么说来着，算啦，谈下一个话题。你怎么看自己前面成名的作家？我说：比我早成名的，必是我敬仰之人。

    汪涵：比如，郭敬明。我答：哦，郭盖天啊，厉害。汪涵：你怎么叫他郭盖天？我说：你看哦，他个子不高，卖小说、卖电影，成功率都很高，影响铺天盖地，还不叫郭盖天？汪涵：向后转。我转过头，啊，郭敬明就站在身后。谢天谢地，多亏我没口吐狂言，对他大不敬地大放蔑视的厥词。

    汪涵：你对郭敬明评价这么高，那么对韩寒呢？我警觉地来回找，看韩寒来了没有。欧弟、钱枫、田源们组成围墙，挡住我的视线：快说，怎么看韩寒？我迟迟不说。汪涵刁难起来：很明显，你不喜欢韩寒？我一语定力很足地斩断他的话：你替我向正确的方向背道而驰地引导么！那意思就是你不喜欢？汪涵：你把我绕进去了。我笑：没事别拿我开涮。汪涵：请人墙闪开！我一看，韩寒就站在离我半步之遥的地方。我上前：韩流哥好啊！汪涵：怎么讲？我说：韩寒的流行，就像韩剧的风靡，不是吗？

    汪涵：谁你都不得罪是吧？拿我的杀手锏来！蒋方舟华丽登场。汪涵：都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蒋方舟是公认的美女级作家，你和她站在一起，心里忒不爽吧？我上前拥住蒋：请汪哥莫以一汪水的含量，度张大侠蓝天一样大的心胸。汪涵：那你怎么评价她？我说：领航姐啊！汪涵：给谁领航？我说：给众里寻她千百度，回眸一望，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文学少女呀！

    汪涵：人都说文人相轻。你该不会是当面说好话，背后举屠刀吧？我说：本姑娘一言既出，必有印证，人前人后，评价吻合。汪涵：拿出证据看看。我说：请大家翻一翻过往的报刊，我写过《气场唯夏郭敬明》，发重庆的《课堂内外》。汪涵：“气场唯夏”怎么讲？我说：就是热度很高呗，像夏天一样持续。汪涵：还有呢？我说：我写过《119快来呀，韩寒在书市放火啦！》，发山东《中学时代》。汪涵：韩寒在书店放火，这是真事？我笑：他出版《青春》时，舆论很卖力，冲击力很强，一投放市场就火爆，还不算着火呀！汪涵：是这么个着火法啊。还有呢？我说：我写过《〈读者〉里的青春味道》，发重庆的《创新作文》和《兰州日报》。汪涵：这与蒋方舟有什么关系？我说：其中第三部分，叫《蒋方舟之舟：进也是港，出也是港》。汪涵：怎么蒋方舟就走不出港呢？我说：说明她能主宰她自己，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呀！

    汪涵：说实话，你有没有在心里骂过他们？我说：有过。骂他们生得太早，没有与我同一个时代，我被落下来了。

    汪涵：你喜欢不喜欢站在舞台的中心？我答：谁不喜欢呀，聚光灯下，光彩照人，千锤百炼，梦寐以求。汪涵：可不可以认为这是你对新式作家的定位？我摆手：不是。汪涵：你前矛后盾？我说：非也。喜欢归喜欢，但作家的脸不是为舞台而生的，是为出作品而生的。没有作品，你站在舞台中央，也被读者边缘化。汪涵：那你为什么到我们这个舞台来？我答：因为我要天天向上呀！

    汪涵：你这一来，会很快成为冉冉升起的……我抢话：一头雾水。汪涵：还天王盖地虎呢。我笑：嚤哈嚤哈。汪涵：这就唱上了？我东摇西摆：不敢造次，那是国粹。汪涵：你不相信舞台的神力？我坚定地答：不是不相信舞台的神力，是不相信作家在舞台的神力。

    汪涵：你多来几次试试。我问：你拿我当试验品啊？汪涵：也不是不可以。我说：不是不可以，是很不可以。舞台上，如果聚光灯照一百次，能成就一个作家，我愿意来一百次；如果照一千次，能成就一个大作家，我愿意照一千次；如果照一万次，能成就一个文学巨匠，我愿意照一万次。这多轻松呀，不用费那个脑子去构思，不用费那个精力熬夜去写。

    汪涵：这个有难度。不过这样，我骑上白龙马上西天见上趟如来佛祖去，请他授我天经，赐我这样的神功。我说：那就等你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归来再说吧。汪涵：那还不唐二了？我说：难得呀，得写《西游记》前传了。汪涵：你是说我比唐僧早生？我说：唐僧是唐三呀，你自称唐二，还不唐僧的哥啊！

    正斗嘴，闹钟响了。不该有的都撤退了，该有的都原封不动。

    睁开眼睛，云开雾散。天天向上的舞台不见了，汪涵和他的搭挡欧弟、钱枫、田源们不见了，连郭敬明、韩寒、蒋方舟也不见了。真是奇了怪了，梦的跟真的一样，想见他们容易，作揖一别，也是这么容易。但写作远比舞台旷远得多。雨过湿地皮，风过留声响。种什么瓜，不可能得什么豆。上了梅子树，找遍树梢头，难以摘下一根脆黄瓜。

    对着镜子，梳妆一下自己。可不是吗？人人每天都站在天天向上的舞台上，做着向上的努力。成名的作家，大家除了惊呼，除了羡慕他们的光鲜，谁去细细地品尝他们曾经垂泪的苦涩？名家都是在人后作足功课，被接二连三的好作品推到前台的。断不可能一出道就站在舞台中心大呼小叫，把自己叫喊成众望所归的大作家。

    醒来就对了。别作太久的美梦，面对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