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隐居的真相偷窥着万象纷扰

                            张佳羽

    夜深人静时，马航端一簸箕人倒进海里。迟来的晨曦最终把海面扫平，什么都没有了，无影无踪，无声无息。满世界嚷嚷着要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明白的不说明白，糊涂的越说越糊涂。于是相干的、不相干的国家都搅进来，漫无目标地大海捞针。亲人着急，局外人也着急；大国着急，小国也着急。都急切地想拿到第一手证据，证明几百号人到底失踪在哪里，是死是活。即便是死，究竟死在什么人手里？死在哪里？死的痛苦还是痛快？证明搜寻国之间的实力略逊一筹或略胜一筹。我能找到的，你就找不到；我先知道的，你就不知道。抓住一根稻草就欢呼雀跃，情不自禁地宣称接近真相。但真相总是会闪，在你的意识伸向它时，它即刻化为空气，化为海沫，化为乌有。所有角力式的奔忙，留下一海面茫然，留下沮丧地否定。

    哥德巴赫也猜想不出来由头与结局。但事实是，所有不幸的事件，只有一个真相。围绕这个真相，派生出一连串刺激感官的传闻和猜忌，使事件本身变得神秘莫测。有些传闻是无风不起浪的，有些传闻是不折不扣的恶意插件。四面楚歌式的猜忌，是在没有公布真相时凭一知半解和捕风捉影主观臆断的真相。为寻求真相，正确的引领与错误的导向纠缠不清。没有人相信正确的信号本身的正确，也没有人怀疑错误的捉弄本身就很捉弄。水越搅越浑，真相越来越远，越来越浑浊不清。到头来，结局实在夸张至极，蹊跷地偏离世界的共同关注和殷切期待。越是想搞清楚真相，越是搞不清楚真相。越是想快一点看见真相，越是无限期地迟滞真相。也许真相很简单，就是飞机失事，一头扎进水里。但外力的作用太大，各种利益的关切缠绵悱恻，左右拉扯着真相，使单一的问题变得复杂，扑朔迷离。

    不必骂他娘亲他大爷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偶然事件牵连出来的，是国家较量，是利害权衡的纠结，是被时间泡成多种解读的必然。事件中的无辜者，因为无辜，被反复伤害得更加无辜。事件中的始作俑者，因为作祟，躲在幕后逃避追究更加作祟。事件中的掺乎者，因为掺乎，自己的出发点十分诡异却装得郑重其事不以然乎。你想让世界平静，世界偏不安宁。你想让事件透明，事件偏不洞澈。看似无数个国家一窝蜂似地海上打捞，其实都在打捞本国利益和目的，稍带着打捞事件真相。耗时费工，值得与不值得，唯有自己心里清楚。一片海隐藏着什么，另一片海并不知道。但另一片海可以成为晃子，调虎离山，封存这一片海的真实意图。眼睛瞄着单一事件，心里揣着国家战略，在不会说话的海上斗智斗勇，果真成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到头来，谁诱惑着谁，谁支配着谁，谁压制着谁，谁戏弄着谁，除了谁心知肚明，还有谁大彻大悟？

    让遇难者早早安息吧，遇难者家属节哀。活着的人好好活着，静观海上风云变幻，看船来船往，天起风象。马航事件，你问真相被夹在哪个钱夹子里？风说了一遍又了遍，可你听不懂。那就等着吧，也许睡了一觉，明个一早，真相水落石出；也许煎熬了365，周年之后，才拿到一纸看似翔实其实很空洞的交待；也许在狼狼饿狗的时候，它成为悬疑小说的最佳题材，被文学家和艺术家联合挑战事件的幕后秘闻，想象力丰富地回放；也许一个世纪接一个世纪地过往，终于在历史变迁中，如同现在的海底探宝，被偶然发现带出必然推论，还原着事件真相；也许最真实的真相就是没有真相，世界太把谜局当回事，总以为有设局者，就必须有人来破局，导致人人作茧自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呼唤真相站出来，真相却十分隐居。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