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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策花】风雨如晦(引)

(2014-08-28 10: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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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注意事项不再多说。谢绝掐架。【感谢@约翰逊二狗 太太提供的灵感,感谢徒儿们@花是咸豆花的花 @半夏泻心 跟我一起脑补提供的梗!】

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

合围侔月晕,分守若鱼丽。

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

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

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

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

——[唐]张巡《守睢阳作》

时许远为睢阳守,与城父令姚摐同守睢阳城,贼攻之不下。初禄山陷河洛,许叔冀守灵昌,薛愿守颍川,许远守睢阳,皆城孤无援。愿守一年而城陷,督冀一年而自拔,独睢阳坚守。贼将尹子奇攻围经年。巡以雍丘小邑,储备不足,大寇临之,必难保守,乃列卒结阵诈降,至德二年正月也。玄宗闻而壮之,授巡主客郎中、兼御史中丞。尹子奇攻围既久,城中粮尽,易子而食,析骸而爨,人心危恐,虑将有变。巡乃出其妾,对三军杀之,以飨军士。曰:“诸公为国家戮力守城,一心无二,经年乏食,忠义不衰。巡不能自割肌肤,以啖将士,岂可惜此妇,坐视危迫。”将士皆泣下,不忍食,巡强令食之。乃括城中妇人;既尽,以男夫老小继之,所食人口二三万,人心终不离变。

——《新唐书》卷一百九十二·列传第一百一十七·忠义中

盛夏时分,金水镇往扬州的官道上,随着一路向南,草木也渐而葱茏。此时已近傍晚时分,天色逐渐暗将下来,附近的草木也开始全部被笼罩在暗影中,更显得蓊郁幽深。风吹草动之下,发出的沙沙声,即使在这盛夏时节,竟也让人听出了几分萧杀之感。

何从简带着几分推搡催动胯下的麟驹迈开步小跑。他是万花谷丹青弟子,此番出谷,往扬州方向来之前,在长安和洛阳都分别盘桓了数日,意欲为自己怀中带着的画卷找到能够辨认其内容的画师。可像多年来一样,他这回依旧毫不意外地失望而去。何从简的父母都是万花谷中人,这幅画,据说也是出自万花谷前辈之手,是家传下来的。画不知是因为传了太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故,十分破旧,他父母当年也曾找人辨认,却也没有人能看出个所以然。何从简幼时就在自家书房中见过这幅画,父母却不允许他触碰,说是家中前辈有遗言,这画不吉利,小孩子不看为妙。直到何从简长大,这幅画才到他手中,他也早就出师,为了丹青妙笔形绘山河图景,出谷四处游历也有数年,这幅画也时不时被他带出去,欲四下寻访请教,可事到如今,仍然不得究里。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何从简下意识地向后伸手,摸了摸马背后面行囊里的画轴。那织锦包裹的画轴好好地立在行囊中,他松了口气,继续策马向前。虽然身负武功,如今天下也还算太平,不比多年前战乱时期,可他还是有些焦急了,天已经黑了,下一个驿站却迟迟不见。他生性好静,嫌人多吵闹,本来走的就不是最大那条官道,此时黑灯瞎火,也有些怕了起来。

前面的草丛一阵响动,冷不防一声马儿长嘶,从旁边凭空窜出一匹黑色闪电,何从简这边猝不及防,吓得扯住缰绳连退数步,手也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笔,那闪电马上的人却爽朗地大笑起来。

何从简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勃然大怒,放声骂道:“季飞英!你这小子!大半夜躲在这里,是怕赶不上来日投胎的早吗!”

“哎呀,哎呀,好凶。”季飞英笑嘻嘻催动马儿转了个身,那匹马一身黑亮的毛,简直要融进夜色里了,模样也和季飞英本人一样,连步态都比平常的马儿优雅许多似的。季飞英催动马儿缓步走上前来,笑眯眯道:“亏我还在这里从天亮等到天黑,啧,好心没好报,一句好话也没有,从简,我真伤……”

“行了行了,走不走?”何从简没好气地打断他,“我自己又不是没长手脚,不认得路,藏剑山庄我自己也会去,谁叫你出来这里找麻烦的?来也就罢了,还不在驿站好好呆着,半夜三更装神弄鬼吓人,小心自己先撞见鬼。”

“媳妇,你可真凶,是不是想我想的?”

这个称呼落在何从简耳朵里,他只是冷笑了一声,充耳不闻道:“前面驿站有多远?”

“不远了,走罢。”季飞英也收敛起玩笑的模样,轻轻夹了一下马腹让马走起来。季飞英多次让何从简去藏剑山庄看看,这回他总算是答应了,两人相好也有几年了,季飞英对他十分了解,见他上来就是怪腔怪调地一股邪火,便知道他心情不好。

“从简,你怎么了?不高兴?”

“还不就是那幅画,”何从简闷闷地将散到脸颊前面的长发往后撩拨了一下。

季飞英霎时了然,他听何从简提起过多次,家中传下一幅画,却没人认得画的是什么,何从简这些年也四处寻找丹青高手文人墨客辨认,却终究没有结果。也是,万花谷这样的地方,都没有人认得这画,哪里会有人认得呢?季飞英自己虽然听他说过多次,却也没见过这画,此时不由得也心痒起来,道:“百闻不如一见,你既然带在身上,回头也给我看看?”

“到了驿站给你看。”何从简轻踢马腹,季飞英见状也跟随上来。

驿站果然没有多远,两人催马小跑了一阵。就见远处的灯火闪动。两人策马跑到近处,驿站里面做杂役的少年就走出来,将二人的马牵走。何从简将行装卸下来,抱在怀中跟季飞英进屋。驿站的管事是个老人了,看年纪恐怕已过耄耋,见季何二人安顿下来,便颤巍巍地转身去准备饭菜。季飞英有点急不可耐,不知道是对那画,还是对何从简本人。

何从简正坐在榻上整理东西,包袱还没打开,季飞英就从旁边伸过手来,一把将其中一幅织锦包裹的卷轴抽走了。

“是这个?我看看。”

“对,就是这个,小心点,纸有些脆了。”何从简连忙站起来,走到唯一一张破旧的小桌子边,还顺手将油灯挪得远了些。光线愈发昏暗,随着季飞英展开卷轴的动作,屋子里也静下来,只能听见窗外夜晚吱吱喳喳的虫鸣。

油灯昏暗地燃烧着,灯火微微颤动。季飞英被何从简那小心翼翼的神态感染,轻手轻脚地拉开卷轴。灯火的微晕轻柔地洒在画上,季飞英这才发现这画卷很长,足有一丈还多。何从简在另一头小心地拉着,直到画卷全部展开,季飞英定睛看去,这才轻轻地惊叹了一声,因为被这画所折服,连这轻声的惊叹,都轻得像是叹息了。

“好画工!”

画卷已经残破不堪,被裱糊在织锦上,中间有一段甚至已经断开,空着的地方是裱底织锦浅绿的色泽,看着空空寂寂。画卷不知是流传太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粉残色褪,除去干净的裱底,画纸本身更是污迹斑斑。季飞英借着昏暗的油灯看了一下,只见残卷上精工描绘,色泽虽然浅淡,可能看见线条流畅细致,笔画昳丽,画工着实不俗,也难怪何从简如此惦记。季飞英想着,转手端起了油灯。

“小心,小心点。”何从简连忙将画卷竖起来,唯恐灯碗里的油滴落。两人分别拉住画轴两头,季飞英左手端着油灯,将灯火凑近竖起来的画卷附近移动,仔细观看那画上内容。画卷左侧是城楼高耸,上端旗帜飘扬,旗帜上的字迹却已经因为磨损而剥落,城墙上似乎有军队镇守,那些兵士穿的衣服,也已经模糊不清,色彩斑驳,像是红色,又因为光线的波动和岁月的来回抚触而显得晦暗,让人不能分辨。奇怪的是城楼上却四处是倒伏的人,堞垛上,阶梯上,尽是人形倒伏,纠结成堆,兵戈七零八落,唯衬着那城墙上耸立不倒的大旗显得分外诡谲。

没有关紧的窗缝吹来了一阵风,灯火像是水一样波动起来,照得那残破古旧画卷上景色也一明一暗。季飞英将灯火往右侧移去,画卷所绘情形渐而推向城中,只见城池深峻,街道两侧屋宇错落,那些房屋建筑所绘时用的墨线,显然与人物并不是同一种材质,显得要清晰许多,不像人物线条那样斑驳淡褪。只可惜这画画工非凡,尤其是人物,密密匝匝,线条工而极致,这样淡褪倒显得可惜了。城中房屋鳞次栉比,街上却三五成群各自聚集着人,季飞英将灯火又凑近一些,只见斑驳剥落的画上,有些人凑在一起,磨损的颜料似乎绘出一些锅鼎之类的东西,其下架柴焚烧,却看不清是在烧煮什么。周围人群挤挤挨挨,更有线条延伸,数人互相踩踏,肩股交缠,或状似携手,或状似推搡,足尖踏指,动作似飞天舞者,一直延伸入画卷最上方,上方云纹波涌,恢廓无尽,一直延伸入画纸边沿晕染的墨色中去。季飞英一直将油灯往右边移去,只见丈余画卷中,城中尽是这样情形。若是连得起来,不磨损至此,定然是一副恢廓图景。

季飞英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再定睛一看,立时觉得别扭起来。他此时才发现,不知是因为磨损,还是颜料本身的问题,或者是因为这长卷构景太过庞大,人物细小,所有人的脸上,五官都模糊不清,一张张平板的脸,没有五官,便也就没了神态表情,尽管动作各不相同,却都森然透露一股麻木的死气。

季飞英打了个寒颤,气喘吁吁地移开了油灯。屋子里本来就昏暗,那画卷因为没了油灯的近处照明,更加陷入黑暗中,所有没有表情的脸孔,一瞬间都仿佛水纹一样波动起来。季飞英冷汗涔涔,这画很是奇怪,除了城楼上倒伏着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诡异之处,可他竟然觉得一时间心跳气喘,连平时练习重剑结束之后,都没有这样的心累心慌之感。

何从简似乎早就料到他这样,赶紧将油灯移到另一边去,与季飞英将画卷摊在桌上。他绕过桌子,抬起宽大的玄色衣袖,为季飞英拭去脸上的汗珠。

“不舒服了?没事,许多人看了这个,都有这样的感觉。我虽然没有这样,可看久了,也会觉得不舒服。”

“这是……这画的是……”季飞英转头又看了一眼画卷,气喘吁吁地用衣袖擦汗,“……这是地狱变?”

何从简摇摇头,显出一点颓丧和不安。

“不是,我找了许多画师和爱好收集书画之人看过,都说像,最后又都说恐怕不是。我一开始也觉得是你说的,可你看这画里,是普通城池,上无菩萨,下无鬼差,更无劫苦惨状,而且若是地狱变这样的画儿,这样的精工描绘,没有数月哪里能够完成,纵使完成了,也定然归置寺院,可这画是我家传下来的……说是我家上数几辈,万花谷弟子所绘。你看,还有落款。”何从简说着,轻轻拉过画卷一头,季飞英虽然不适,但是终究忍不住好奇心,仔细看了一眼。藏剑山庄富庶,他也经常接触金石古玩,对这些落款认得倒是容易。

那落款隐藏在古旧纸张的一脚,磨损得都快要看不见了。季飞英仔细看了看,只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小字隐隐约约写着:至德□年八月。下面是小小的印鉴,字体十分难认。

“何……萧……萧?”季飞英看了很久,才慢慢念出这几个字。他再看看旁边,盖着一排印鉴,一个比一个清晰鲜红,显然是这画卷转手流传几次,何从简家几代都在万花谷,都是丹青弟子,都在此画上留下了印鉴,最下面的一枚是何从简自己的。

“你还认得出?不错嘛。”何从简笑了。

“这名字也特别。像是个姑娘。”季飞英沉吟了一下,何从简默然不语。画师是男是女,已经无从知晓。更何况,连这画工精妙的画上是什么,也没人看得出,遑论画师本人来历。这画是何从简家中传下来,却没人说得出这画上的名字,何萧萧,到底是谁,似乎只含糊地知道,他是万花谷丹青弟子。何从简曾经查阅过万花谷历代弟子的名册,可是将近七十年前安禄山谋反,万花谷也多少遭受累及,大量弟子入世协助朝廷平乱,那一阵的典籍,或是缺失,或是没工夫和人手来记载,零落不堪,找不到这位叫做何萧萧的前辈。

房门发出一阵响声。将两人吓了一跳,转头却看见驿站的老管事走了进来,这已经过了耄耋之年的老人,虽然弯腰驼背,可身体却还出奇地硬朗,端着热水,行动也还利索。两人看着仍旧觉得揪心,连忙转身来接过热水。两人将热水归置在面盆架上,却陡然发现身后没了动静。何从简转头一看,只见那老管事站在桌边,定定地看着那副画。

画还是摊开的,他们之前没来得及收起。

“老人家?您……”何从简走过去想收那画,却陡然看见这老者脸上筋肉抖动,人也哆嗦起来,一双眼睛却是亮得出奇。季飞英也吓了一跳,连忙上来扶着。

“老人家?老人家您怎么了?”

“这是……这是……”老人颤抖地伸出手去,季飞英还在发怔。何从简却一个激灵,大声道:“老人家,这是什么?您说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什么?”老人颤抖着转过脸,何从简看见他苍老的面容上眼神茫然,仿佛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是画的是什么?是什么?”何从简激动之下一把抓住老者手臂,“老人家,这画上画的,您是认识么?晚辈多年求证所绘内容而不得,还望老人家告知!”

老人茫然地盯着何从简,许久才回过神来。何从简定定地盯着他的脸,老人抽身走开,走到那幅画跟前,他似乎是想伸手抚摸那画,可又不敢仔细看,双手抖如筛糠。

“这是……这画的是……会州城,这是……会州城……”

“会州?”何从简激动之中听见这话,突然愣了一下,他看看那老者,又转头看看季飞英。后者也是一副不解其意的模样。会州,从没听说过这个地名。会州?

“老人家,您说什么……会州城?这在哪里?晚辈从来没听说过……”何从简激动之下有些语无伦次,“会州……是这样的?这些人在街上做什么?这些人……这些模样,是什么意思?”

老者苍老如树皮的双手轻轻抚上画卷。若是在平素,何从简定然从来不许人触碰这画,可此时竟然忘了阻止,任由老人颤抖的双手抚摸了一下画卷,又受惊般地离开。

“这是……会州被围……锅里煮的,是人肉……死光啦,都死光啦……”

老者的声音哆嗦着,眼神也分外恐惧。人肉。死光了,都死光了。何从简一个激灵,虽然还没太听懂,可是一股寒意从后脊梁直窜上来,让他连打了几个冷颤。转头去看季飞英,只见他脸色也白了。老者显然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里,何从简一时也不知怎么发问,只好从脑海中寻找记忆,搜肠刮肚地试图想想是否听过会州这个名字。他陡然想了起来,道:“老人家,您说的是会州?是不是会宁镇附近……”

“不……不是会州,不是会州……是会州……会州……”

老者喃喃地重复,何从简这下彻底听不懂,不是会州,是会州。什么意思?他想着越发心焦,连连发问,可老者只是盯着画,喃喃自语,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一旁季飞英将突然将他拉到一边,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字。

“从简……老人家恐怕想起什么事啦,你等他平静点,再问他不迟。”他轻声道,“不是会州……我听懂了,是讳,讳州……讳州罢?”

讳州……讳州。何从简一个激灵。讳州。锅里煮的,是人肉……死光啦,都死光啦。他觉得浑身上下通过一阵寒意,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外面的夜色静谧,吱吱喳喳的虫鸣忽近忽远,有些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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