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集：隐匿于闹市的日式情调

文/TG

（本文刊登于《新西湖》杂志2011年第12期，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咖啡馆里的小狗也别有脾性。

 

日式的装修格调，清爽宜人。

 

程文彬在日本生活时拍摄的照片，挂满了二楼的楼梯走道。

 

一楼里侧榻榻米的摆设，是杭州少见的日式腔调。

 

从工作吧到榻榻米，被清一色的实木覆盖，几扇推窗也设计得恰到好处。

 

一条细碎的石子路，将实木搭建出的休息区自然划出露天与半露天两个空间。

 

飞鸟集男主人程文彬正在一丝不苟地做手冲咖啡。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世界上的一队小小的漂泊者呀，请留下你们的足印在我的文字里。”

把泰戈尔《飞鸟集》诗句里最后的“文字”替换成“咖啡”，这是飞鸟集咖啡取名的初衷，游者即是飞鸟，被主人迎进屋，热茶咖啡洗尘，然后重拾心情，继续出发。

 

印象

 

飞鸟集不好找。男主人程文彬在电话里说得很详细：从南往北的方向，走南山路，过虎跑，上满拢觉路，最后在Y3公交车的水乐洞站牌下，抬头就能看见半山腰的飞鸟集。

 

我们如约而至，站台的正前方有一处台阶，于是拾级而上，在岔路口往右走，半山腰处是一幢原木色的三层木屋，推开最外面的一扇木栅栏门，这便是飞鸟集民宿&咖啡馆了。

 

见有人找，店员晨晨喊了一句：“老头！”话音未落，程文彬从左侧咖啡吧台的布帘中探出脑袋来，只见他扎着长辫，头上裹着藏青色的头巾，着一件墨绿色宽松长T，友好而短暂地和我们打了个招呼，示意我们稍等，转身又埋头认真地捣鼓起他的手冲咖啡了。

 

我不懂如何冲泡咖啡，但眼前的这个画面着实让人着迷：左侧的咖啡吧台前，程文彬非常专注于手中的两个白色瓷杯，温泡、交替，他微微皱眉，仿佛在呵护初生的婴儿，另一边有几对客人零星地坐着，轻声窃语，而他只是沉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整个过程，甚至没有用余光扫过周边的一切。十余分钟后，他把它们摆在托盘上，小心翼翼送到院子里的客人手中。然后走到我们身边，坐定，开始了这次采访。和电话里一样，他彬彬有礼，骨子里透着客气。

 

工坊

 

描述起自己，程文彬用了“挺无聊”这个词，交谈中他会腼腆的低头，偶尔拨动几下剪得整齐的指甲盖，所有的回答精短却真诚。可以想象，生活中，这样静默的男子生活得很简单，不会有复杂的交际圈，不需要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如同他的客人对他评价——话不多，会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有那么一点冷淡。

 

他是广告策划出身，不喜欢朝九晚五上班族的日子，但过生活总要有经济支撑，那么就集中精力做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吧，四年多前，他在学士路上开起了咖啡工坊。这是杭州最早的小咖啡馆，日式的装修风格，老板亲手做的手冲咖啡以及吞拿鱼三明治、红茶蛋糕等，触动了多少文艺青年敏感而挑剔的神经。

 

有人说，一百个叫嚣要开咖啡馆的人，最后会有五个人开成一个咖啡馆。五年之后，还有一间咖啡馆还继续开着。当星巴克这样的商务连锁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浮出的时候，程文彬选择了退出。“看到头了，没有新的挑战。”

 

他最终的梦想是，开一家带有咖啡馆的民宿。“咖啡工坊”只是梦想之路的一次尝试。

 

脾性

 

咖啡和咖啡馆是两件事，好咖啡和好咖啡馆也是两件事。在国内，如果你想开赚钱的咖啡馆，那么你开不了好咖啡馆。星巴克不是咖啡馆，它是家卖咖啡的店。

 

程文彬的做法是，亲力亲为每一件事，包括洗碗刷厕所。因为飞鸟集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很多客人到了附近找不到路，他会跑下山来，耐心地把他们迎进屋去。

 

他并不担心现在的位置不容易让人记起。从九月初试营业至今，咖啡馆已是客来客往。很多“咖啡工坊”的老客人带着新面孔为程文彬的手冲咖啡而来。“如果靠住宿，大多是游客，住个一两天就走了，而做咖啡，靠得是朋友，也能留住人。”

 

很多人对“咖啡工坊”的招牌“浮生若梦”念念不忘，但在飞鸟集，你点了也未必能喝到。程文彬说，对他而言，这就是一款普通的拼配咖啡，没有什么特别，而现在，就是不想做了。问起菜单的配置，他说以前在“咖啡工坊”的绝大多数都还在，不会太情绪化，变得很频繁。

 

他的脾气的确有点古怪，比如从来不做咖啡推荐，如果客人询问，他统统反问他们喜欢温和一点还是口味重一些，介不介意偏酸？程文彬希望咖啡馆始终保持安静的环境，如果有人大声喧哗，那么很有可能被他请出去。

 

一年前，他驾车在杭州四处寻找这样一席地：少了喧嚣，但也不会距离市区太远，然后，又花了半年时间装修打磨，如今的飞鸟集适合用文艺片的长镜头安静地扫过去：三层的木屋外，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庭院，随意地摆放着几张藤椅，靠近里屋的角落有一处舒适的榻榻米设计，清一色的原木色搭配暖暖的灯光，喝咖啡也会醉。

 

日本

 

日本的记忆是程文彬挥之不去的，从一进屋满眼的日式细节不难看出，尽管他不愿意被贴上“日式”的标签，但事实上，程文彬曾经在日本生活了三年，太太也是日本人。

 

店员和老客们喜欢喊他“老头”，这最初也源自日语。起初的时候他和太太在家用日语交流，他喊她老太婆，她回他老头，之后“老头”的称呼就在咖啡馆叫开了。大家喜欢，他也乐于被这样称呼。

 

日本的咖啡馆程文彬尤其钟爱。“从装修到咖啡，他们把任何东西都做得很极致。”他告诉我，一间好的咖啡屋应该是温暖的，不用太华丽，整天都飘着咖啡香气，主人成为每个人的知己，绝对不是那种过分殷勤的服务生。在这里，每天都有可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热爱生活。

 

程文彬也去别的咖啡馆喝咖啡，哪怕是麦当劳的速溶咖啡，他也从不挑剔。至于咖啡好不好，他不会下定论，因为口味向来是因人而异的东西。“我最多知道咖啡豆新不新鲜，是下次还来不来的问题。”

 

除了自己的事，别人的事在他眼里显得完全不重要。正如飞鸟集咖啡给人恬静淡然甚至有些清高的格调一样，没有波澜也不需要波澜。

 

后来，他又回了一趟日本，去京都找曾经最中意的一家咖啡馆，它沿河而居，樱花开的时候，美得似仙境，很多作家都曾流连忘返，而那一次，他却再也找不到这家开了几十年的小店了。

 

说到这里，程文彬有些黯然，我安慰他，也许店主和你一样，把咖啡馆升级了，找了一个更美更合适的地方呢？他摇了摇头：那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一家咖啡馆唯一的意义就是永远存在下去。现在，程文彬不会想太多，毕竟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Tips：

飞鸟集民宿&咖啡馆

地址：西湖区满觉拢村杨家山一号

电话：0571-86460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