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一】儿时的伙伴——小敏
(2014-01-17 10:43:00)分类: 小仙随笔 |
小敏有一对深深的酒窝,每次笑都会发出清脆的咯咯声,让人心情舒畅。从小我俩就形影不离,看到我的地方自然就会有她。她就住在我家隔壁,认识她的时候,我们才几岁。她家有四口人,敏爸、敏妈和她哥。非常和睦的一家人。我特别喜欢看着敏妈,尽管她很严肃,很少理我们小孩子,但是她长得太漂亮了。大眼睛,高鼻梁,椭圆型的脸。小敏长得像爸爸,但那双大眼睛像极了敏妈。
提起敏妈和敏爸,有一段非常动人的爱情故事。
敏妈老家与我们有一江之隔的东至县。当年的敏爸长得也很标致。但出身在山沟沟里,全家住在一间茅屋里,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出门给人当学徒,成了东至县一名木工。大约在七十年代初,敏爸在做木工时,与小敏的妈妈一见钟情。
可惜,他们的恋情遭到小敏外公的强烈反对,敏妈漂亮,也有文化,他一心想把女儿嫁到城里,怎么可能会将女儿嫁给穷乡僻壤的小伙呢。他们的爱情受到了阻力,可是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据说,为了见面,敏爸悄悄地在深夜里守在门外,而勇敢的敏妈独自翻过墙,和敏爸相见。怕错过敏妈,敏爸常常是彻夜守在墙下,那时候的他们,没任何联系方式的情况下,靠的仅仅是等待。
要怎样的人给了她勇气,让一个少女在黑暗中翻越高墙?相信,她知道墙外,始终有一个人,在等着她。为了不让心爱的人失望,她一定要出去。而站在墙外的那个人,除了默默的等待,等待着也许会来,也许再也不会出来的人儿。爱情最伟大之处,不是相见成欢,而是默默坚守。终于,就在一个漆黑寒冷的夜晚,小敏爸爸带着小敏妈妈离开了。
出门时,他们身无分文。
但后来,敏爸成了老板,买了一座独门独院房子。只是,那时候他们已经四十岁了。
在小敏搬走的那个傍晚,她把我拽到公用卫生间,递给我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为什么在公用卫生间给我东西呢?当时我也纳闷,后来猜到小敏最怕她的爸爸,尽管他们家条件越来越好,但敏爸一直很节约,所以,她觉得在女卫生间给我东西最安全)。她眼圈发红,连鼻子头也红了,很慎重的对我说:“我明天就要搬走了,这个送给你,一定不要忘记我。”说完她就呜呜地哭起来,我本没有想太多,她搬得不远,离现在的地方也就二十分钟的路,随时还可以见面。可是她的哭让我鼻子酸酸的,想到朝夕相处的日子,也不免伤感起来。于是,我俩像是要生死离别般,抱头痛哭起来,吓得外面想上卫生间的人,迟迟不敢进来。
小敏搬到离江畔不远的一座院落,尽管不是高楼,但是独门独院,比之前的一室一厅的小户楼房,要宽敞明亮很多,院落里长着葡萄树和金银花。房子全是木头搭建而成的,走上去咯吱咯吱响,我吸着气走,生怕把脚下的木板给踩通,落倒一楼。可能是惧于小敏爸爸的威严,我一直拖延着去找小敏的想法,直到一年后,我才第一次踏进她的新家。就在我们分开后一个月,小敏独自跑回来,她站在一楼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像是听到天籁之声,条件反射式的从房间冲出来,我俩又是哭又是笑,紧紧地拉着彼此的手,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姐妹。
在我初中的时候,小敏家又搬了,是小敏爸爸自己承建的楼房。印象中小敏爸妈自己很节约,但对孩子很舍得,可能是年轻时候吃的苦太多。所以小敏很大方,当年送给我钢笔和笔记本都是挑着最好的。想想敏爸和敏妈,也是幸福的。看上去沉默憨厚的敏爸,其实头脑灵活,人也非常勤快,这么多年来,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工地一名小工到承包多项工程,终于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老板。不过,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到有钱人的模样,这么多年,他一直衣着简朴,对外人也是很少说话。小敏和小皓,从小都怕敏爸,尽管经常听到敏妈大声责备,却不如敏爸一声低吼有力量,可但一旦与敏妈说话,他立马细言慢语,像换了一个人。
当年,敏妈真是大胆,她对敏爸的选择是很危险的。之所以如此勇敢,想必敏爸给了她足够的希望和勇气,而她也坚信这个爱她的人,是值得托付的。
再见到小敏,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完全摆脱儿时的模样。那天她还化了妆,浓黑的睫毛显得眼睛更大,鼻子挺挺的,鼻头有点圆,显得模样更加俏丽,嘴上涂了冷冷的紫色口红,再加上一袭黑色的紧身衣,显得高挑而冷艳。她喊我去舞厅,我那时不会跳舞,像个小瘪三,不,我就是小瘪三。这时候的小敏和她哥哥小浩时尚先锋。他们衣着前卫,进出的场合都是当时比较高档的地方,交往的朋友也是条件相仿的。这时候的她于我全是陌生的,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在她冷艳的脸上我看到一股我行我素的独立。这一次见面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她。
大概九十年代末,我参加同学的婚礼时,在餐馆碰到小浩,他穿着笔挺的西服,梳着“大辈头”,帅气中透过一丝成熟。他叫的是我的小名,这名字只有儿时的伙伴才知道,我愣了十秒,才迟疑的叫出他的名字——小浩。从他那里我得知小敏已经离开安庆去了北京,我似乎早已经猜到她离开了安庆,却没有想到她跑得那么远。
小浩长得像极了小敏的妈妈,大眼睛里透过一丝机灵。他从小脑子快,会“钻”,不是很爱学习。中学毕业后,小敏爸爸就给他一笔钱,让他做生意,仿佛他天生是做生意的,生意作得风生水起。当然,他可不像小敏爸爸那样低调,光鲜的外表,华丽的配饰,出入高档的场所。听说在他最得意时,被生意场上的人给骗了。这一切,小敏爸爸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他没有责怪他,而是让他把所有的失败当成人生的经验,重新又给他一笔资金,让他东山再起。小每爸妈一直想他们的孩子好好学习,长大有一份安稳的工作,然而两个孩子都没有安心于一份普通工作,他们或许也如他们的父母一样,走了一条不寻常理的路,不同的是,他们的父母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物质基础,让他们少走了很多的弯路。
现在小敏一家人情况怎么样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他们完全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很多时候,我们想和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可是漫长的人生路,我们总会不断认识一些人,又走失一些人,那些曾经在我的生活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也许不会再出现,然而他们永远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