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86: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的中性分析(CHITA.2024.08.28)
(2024-08-29 00:34:21)战争86:哈耶克《通往奴役之路》的中性分析(CHITA.2024.08.28)
1944年,哈耶克在德国战败投降前一年出版了他的成名作《通往奴役之路》,书中极为严肃地批评极权和纳粹,此书令其声名大噪,1947年创立朝圣山学社,1974年获诺贝尔经济学奖,续以英美勋章不等,成为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一把旗手。
但是,哈耶克本人对经济问题和政治问题之间的关联问题依然欠缺融惯性的阐释,并不是特别的炉火纯青,就不可避免地为世人留下了零碎的责问。另一,因为二战後的敏感的时间段,对哈耶克的再批判被认为是不可想象的,其理论缺陷的淡忘就反而另外转构为一种其它的价值:人们可以如何去对一位在思想上功成名就的权威人士,去进行其它角度的、更多元的反思?
在上述的价值中,哈耶克的《通》就不会单纯的只是经济学或政治学的问题,而更多的将是语言学或逻辑学的问题。从此另类的看法,就把推理本身作为了一种心灵训练的形式,要求具有真正独立思想的人们,首先要排除掉的就是作品本身一些缺乏论证的判定——它们始终习惯环绕,并周期性出现在褒义词和贬义词的色彩呈现之间——思维的运动也就并不会只是在其客体的身躯上流连忘返,而是看到了按照正常推理的本身就可以浮现出来的东西(不只是名人们额外提供的东西),去进行并不缺乏节制精神的、也较为健康的思索。
《通》全书可以用两句话概括其大写的中心思想:“(公式1)集体主义是极权,通往奴役;个人主义是民主,通往自由。”但凡认真且细致地翻阅过这本在现代西方占有一席之地的书,就可以发现除此之外、真的就没有其他观点是哈耶克本人更愿意去倾吐的。所以,假设另类的反思被允许,就得从文本内的核心概念去下手。
「自由」,这个高频的词汇对哈耶克而言是无需解释的,同理「自由」和「个人主义」之间的关联也不需要加以特别的、有可能导致无趣的解释,所以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似乎是天生的对子,但是,如果加以有计划的鲁莽的干涉,此时由「个人主义」通往「集体主义」的道路,就是「自由」通往「奴役」的道路。全书的论点从不同的段落,反复地对此一锤定音的想法进行阐述。——此时,为了公平且公正的分析,我们不得不把德国,特别是作为二战罪魁的事实给暂时性地搁置,因为这里并不预备把「纳粹」这段无法翻身的铁案进行任何意义上的回味,而只是去探索哈耶克在《通》的文本之内,对“全部意义上的集体主义”所采用的语言学的方式进行检查。
既然哈耶克的「自由」是不进行明确定义的,那麽任何真正的反思行为就只能交给读者自己去构建,否则逻辑的思辨就将缺乏最初得以展开的来源:1.「个人」是实存的,所以「集体」是实存的。2.「个人自由」是实存的,所以「集体自由」是实存的。——此时,是否只存在「个人自由」,而「集体自由」却是一个谎言呢?数量关系告诉我们,只要集体是由个人组成的,那麽谈到「个人自由」一定隐含的是「集体自由」,同时反之亦然。3.「个人自由」的实存是不完美的,所以「集体自由」的实存是不完美的。——因为,如果存在一种完美的个人自由,想必是一个谎言,所以,一种完美的集体自由也不存在。4.语言学上讨论的「个人自由」一定是非完美的「个人的有限自由」,同理,「集体自由」一定是非完美的「集体的有限自由」。——此时,我们就不允许在任何的逻辑论述过程中,特别是在对自由本身的完美性的度量过程时,去采纳某种不切实际的苛求,因为,其中所苛求者在真实的世界中不存在。
承上。但凡明确了自由本身不可能是完美的,无论是个人的或是集体的,就不会对两者之间最好是符合於律法的、严格谨慎的让渡行为产生不可忍受的困扰,但是,在这里,哈耶克的困扰产生了,因为他追求的是一种「个人的完美自由」。——现在提出问题,凭什麽说「个人的完美自由」是不存在的呢?答:因为「个人」这个词并非是指某一个个人,而是指全体中的每一个人,如果把真实分析中所被隐含的、晦涩的、阴暗的成分全部予以披露,那麽相当不客气的说:这个世界中只是存在极少数人的真实的完美自由,但同时绝大部分人的自由都具有客观上的残缺性。——此时,如果我们对世界(国家/社团)去申诉一份「完美的自由」,其最深刻的内涵无非就是在对世界(国家/社团)去申诉某种特殊的自由方式,这就是唯独只有对标在统治阶级才可能拥有的那份完美的自由(这里不包含任何道德或伦理的模糊)。
现在,我们可以把哈耶克在《通》全书中的语言公式中的省略部分予以补足,就成为这样的:“(公式2)(干预到特殊权利的)集体主义是(对特殊权利的)极权,通往(对特殊权利的)奴役;(保护到特殊权利的)个人主义是(对特殊权利的)民主,通往(对特殊权利的)自由。”——可以发现,在此补足公式2的定义中,其真实主体只是「特殊权利」,而「非特殊权利」却是完完全全没有被他予以承认的、因此也是被消失不见的“虽存在但却不被存在者(普通人)”。
换个思路,不谈「权利」而是转向对「权力」更有帮助的沉思(并且尽量加速,最好是能够赶在某些头脑凝固的辩论家的不满情绪演化到生气的程度之先):中世纪是什麽情况并不值得去回溯,因为现在、只是针对当下的花花世界,「权力」可以分为两种:其一,「政府权力」,其合法性来自个体对集体性的兑现权利之功能的让渡。其二,资本权力,其合法性来自某种不可能重新具有历史追溯的功能和效力的积累。其中,政府是国家的真实代理,按照上文的论述,一种合理的政府权力的确应该是节制的、有限的,但是它同时也必须具有效力,因为要达到真实的、而不是虚构的公民的代理。而资本,还是近代革命的产物,虽然在之前它就存在,但依然可以区分出两种差别:a)市场经济的普通经营资本,b)非市场经济的特殊控制资本。其中市场经济性质的资本特征是几乎完全地融合在市场整体的量价关系的合法运动之中,但非市场经济性质的资本特征却是作为对市场经济本身合法性的非法地剽窃、剥削、和控制。——按照西方经济学的原理,那种控制市场的资本是不存在的,市场上只是存在“一支看不见的手”,这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呈现为周期性摆动的经济规律,就是这支众生谁都没有办法去捉住的手,在飘忽不定的经济行为中、得以肆无忌惮地可以偷窃原本理应是属於是分散且多元的市场整体的、来自合法经营的私人资本。——因为特殊控制资本的真实且隐晦的存在,使得普通市场经济的经营成为不言而喻的弱势者群体,全部过程并未通过任何政府行为的干预,而是单纯地只是凭藉对资本本身的无情且垄断的控制就可以达到它的任何目的。此时,这种具有特殊控制属性的资本,就构成「资本权力」这样的一个概念,它不会得到公开的承认,因为它本身正是承认这种行为的选择性的主体。控制资本对其本身名义和定义的选择性解释,无非只是其资本权力的正常的运动,而且这种方式还有意地把自身给误导性地给解释为是普通的经营资本,这种资本权力不承认自身是一种权力,而只是谦逊地把自己隐藏在它作为运动主体的那些非法步骤中的客体之中,此时那只神秘的手就是看不见的躯体的一个部分。
「资本权力」和「政府权力」之间是一组真正赤裸的对子,前者的权利来自对後者的权力的抵销或取消,後者的权利来自对前者的权力的抵销或取消,所以——这里必须再次提醒的是资本权力并不是归所有的资本(即所有的个体)组成,只是归其中的非法的控制资本(即资本的国王)——同理,政府权力也并不是归头寸明确暴露的政府(即内阁)组成,只是归其授权所从何来的人民(即所有的个体的让渡)——无论如何,精明的观察人士都可以发现到的真相就是:除非是独一人的统治,否则民主的政府势必对干预市场经济非正常运动背後的资本的国王,此时,对政府行为的合理性的解释就只是回到民主的程序即可。现在就得到“(公式3)(限制资本国王的)集体主义是(对资本国王的)极权,通往(对资本国王的)奴役;(保护到合法市场经济的)个人主义是(对合法市场经济的)民主,通往(对合法市场经济的)自由。”
最後,任何勇敢的心灵都有必要去重新思考:哈耶克的《通》为何会与真实的现代社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分歧?是因为时过境迁,还是最初就的确是非常遗憾地、有意或者无意地省略掉了太多的细节与前提?——答案恐怕是两者的综合,但是,现代人不必要去求全责备任何一种作古的思想,无论它是精密的、还是粗糙的,无论它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无论它长久还新,或是短如流萤,至少需要承认的是其也曾经作为一种坚强的思想,至少需要承认的是世界本身就是动态演化的(并且看起来它还将继续地这样演化下去),至少需要承认的是无论自由是以何种的样式存在,他们之间的分歧和差异都绝对不是不可以去测量的,其中也许并不存在理论家闭门造车的、非黑即白的设想,存在的也许只是一种在不同的观念性之间的合理且妥善的调谐,放在古代社会可以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不同权力之间通过战争去解决,但现在的情况,是要避免在所有的可选项里选出最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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