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张国荣,喜欢他的奋斗经历,靠着六姐给他的微薄港币,敢直闯充斥着名利争斗的娱乐圈;喜欢他的锋芒必现,在舞台上放射出别人无法超越的光环;喜欢他的生活思想,在香港这个无所不八卦的社会,他英武神勇般保护着一戳即破的私生活。那个年代同性恋被视为毒蛇猛兽,人人唾弃,更何况是活在显微镜下的明星,现在仍然很多人不能接受同性恋,更何况以前,他是那个时代的传奇。为什么我们如此执着于王道,却对于同性恋唯恐避之不及呢?
2003年4月1日,张国荣自香港文华酒店顶楼飞身窗外,虽然对于他这样选择的原因我们无法妄加揣度,但是也可相信这与他性格中的矛盾不无关系。开朗率直如他,喜欢直抒胸臆,追求完美如他,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只可惜很多时候,这样的两方面是没有办法全然兼顾的。

张国荣倾尽一生来追求完美和洒脱,然和失切了亲情这块感情的基石,让他不管是在感情还是在其他方面,都终究放不下别人的认可。兜兜转转,命如浮萍,没有根,所以才可以又是程蝶衣,又是宁采臣,这样的人只应天上有,于是那么容易便踏了空,跌下来又是一场梦死醉生。
他的生命跟他的电影、角色和音乐有着太多重合的地方,他是才华横溢的歌星,性格多面的演员,是香港最大胆忠实于自己生活的艺人。时间和他搭错了车,在容貌和年龄之间,始终横亘着十年光阴,他初步长开是86年,真正长开是96年。早期的俊朗美,中期的颓废美,晚期的阴柔美,最喜欢他30岁和40岁的颜。舞台上的声、色、艺绝佳融合,生活中真、善、美淋漓尽致,人品和作品都让人津津乐道。他的一生都是传奇,连死也是如此,坠地的哥哥,手脚已断,后脑受损,惟面部未受损伤。

无论是程蝶衣的不疯魔不成活,还是何宝荣把自己囚禁在小房间里偷偷饮泣,抑或是那只无脚鸟,那抹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洗去所有的怨憎,留下那绚烂的声色光影,成就了一曲上世纪的传奇。
到现在还在看你的程蝶衣与何宝荣,一个,说什么一辈子,一个,说什么由头来过。都是痴话,都是梦语。可偏偏叫人甘心沉溺其中,被魅惑,任泪落。你是飞鸟与别姬,画了手掌,碎了时光,躲起来,再也不出来了。

为什么时间如此残忍?让我和你横亘着三十年的光阴。为什么空间如此残忍?让你在香港,我在内地。为什么生命如此残忍?让你在天堂,我在红尘。一生,注定要错过好多事,才能换来更好的事,在恨时间不给机会的时候,扪心自问,如果他还在,能否爱他到如今。或许还是要错过些时候,才能发现他的好。他不在,香港还在,他不在,他的歌声还在,他不在,他的电影还在,那么这一切都是完美的了。
上帝是公平的,做哥哥那样的天王巨星太辛苦,我想外界的压力和追求完美的性格是他走上绝路最主要的原因吧。或许我们不应该再觉得遗憾,追求完美的他不放过任何一个追求完美的机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这是他的风格。他是一个需要爱和肯定的人,他很在乎这些,所以他追求完美,认真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哥哥曾说:“做完这个(热·情)演唱会,之后会有一个很悠长的假期。”谁料果真如他所说,这个假期真是好长,十年仍未结束,也不知何时是归期。一直觉得他从不曾离去,只是在某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悠然的享受着自己的假期,也许某一天,他就唱着“风再起时”又出现在你我的生命里了。
我总是很遗憾,遗憾他的英年早逝,遗憾“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遗憾没能在他在生的时候了解他,遗憾没能见他一面,遗憾没去看过他的演唱会,遗憾没去电影院看他的电影,遗憾在他的有生之年没能得到应有的肯定。可是你已经不在了,没有弥补遗憾的机会。“其实只要你心里面有这个人,他在哪里又有什么所谓。”好吧,你不在,你的歌声还在,你的电影还在,这样想想,或许就不遗憾了。

或许我们不应该再惋惜,他的死不是一蹴而就的。从2002年3月开始,在患病一年的时间里,他一边继续作曲写歌录唱片、出席慈善活动,一边忍受着“发作起来时痛得好像要把他的肉都撕开了一样”的病情,想方设法求医问药,中医、西医,能试的全部试过。2002年11月,他的病情失控,自杀获救,此后的他,或许已经预知黑暗随时降临,立好了遗嘱,捐了慈善基金,和所有人告别,安顿了包括司机在内的一切身边人。2003年2月初,他和唐生甚至还飞到北京见了《霸王别姬》结识的宋小川等内地好友。2003年4月1日,他留下简短的遗书,选择了一种最为决绝的方式与尘世告别。
或许我们不应该再遗憾,因为不管怎样,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选择了在以一种最完美的姿态远离大家的视线,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他在天堂一切都好。我希望,希望大家在想起哥哥的时候不再是伤心,也不再有眼泪,只有微笑和祝福。
如果可以,多么希望回到1988年,那时,张国荣还在,梅艳芳还在,陈百强还在,黄家驹还在,邓丽君还在,罗文还在,而我,也刚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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