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尔:那个漫游太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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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骁骥 来源:周末画报 [587期 A32]
“我们当中最接近‘驻外太空画家’的人”,科幻小说家艾萨克·阿西莫夫这样评价麦考尔。然而,遗憾的是,这位“驻外太空画家”始终没能亲身登上他画了一辈子的宇宙飞船—尽管他曾名列NASA一项载人航天计划的名单中。那项计划随着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隆隆的爆炸声而被永久搁置。
在美国航空航天博物馆大厅的入口处,有一块巨大的墙面显得与众不同,那上面是一幅6层楼高的,关于人类登月的大型壁画,它的作者,是美国最著名的太空艺术家罗伯特·麦考尔(Robert T. McCall)。在这座紧挨着美国国会山的大型博物馆内,陈列着人类历史上那些最具时代意义的太空飞船和航天器材:阿波罗11号返回舱、火星车、双子号、水星7号返回舱……所有这些陈列品构成了一部活生生的外太空探索史,而为这首史诗谱写“乐曲”的,便是麦考尔。
2010年2月26日,90岁高龄的麦考尔因心力衰竭在亚利桑那州的Scottsdale辞世。
这是一位精神矍铄,有着孩童般清澈目光的老人,他也是一位对太空艺术有着特殊热情的画家,但最为重要的是,他是人类空间探索这数十年来历程与荣耀的一位见证者。
如果你看过库布里克在上世纪60年代导演的经典科幻电影《2001漫游太空》,那么你一定会对电影海报上那个极富创意的圆环形宇宙飞船和宇航服印象深刻。这幅激发了后世许多科幻作家想象的画,作者也是麦考尔。
麦考尔1919年生于美国俄亥俄州的首府哥伦布。作为一名中学教师的儿子,他从小有机会大量浏览了父亲所收藏的各类期刊杂志。“我至今还记得自己8到10岁之间,不停地阅读那些杂志的情景”,他曾这样对自己的传记作者说。但这并没有让他将读书与写作视为兴趣,也没有遵循家里的意思成为一名医生。反倒是当时的《大众科学》、《国家地理》等科学杂志和登载幻想、悬疑故事的杂志,引起了他对科幻、以及太空的浓厚兴趣。一次,和家长出游的他在集市上见到陈列的退役一战飞机,被这种庞大的飞行器深深地吸引,他开始用自己稚嫩的手尝试画出自己想象中的飞行器漫游太空的场景。而在当时,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真正去过外太空的“宇航员”。
麦考尔在高中时期获得了一份哥伦布艺术学院的奖学金,不过尚未毕业便在当地的一家公司画起了广告招贴画。他的第一幅作品是关于一位牙医的宠物狗,这幅画让他赚了10美元。
二战爆发后,麦考尔义不容辞地去美国空军服役。但与其说他是为了到前线奋勇杀敌,不如说他更希望以此接近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飞机。在军中,他结识了日后的妻子路易丝,二人在战争结束后先后移居至芝加哥和纽约,麦考尔依旧做着广告插画家的职业,同时也为不少杂志画插图。他十分希望自己成为N. C. Wyeth和诺曼·诺克威尔那样的知名画家,当然,麦考尔最深爱的绘画题材仍然是航天飞行器。
1958年,NASA的座右铭维护了太空探索的必要尊严:“改善这里的生命,把生命延伸到那里,在更远处找到别的生命。”但这个宣言在麦考尔看来“非常地富有戏剧性”,他说:“(NASA)彻底激发了我的灵感。”非常幸运的是,麦考尔在这个时候恰好获得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应邀进入NASA的一项艺术计划,成为驻该机构的特约艺术家。
麦考尔得到这个机会,说起来还与他参军的经历有关。1950年代,美国军方曾举行过一个艺术计划,邀请世界各地的画家们进入空军基地,创作军事题材的作品。画家们可以在营地随意绘制草图,拍摄照片,创作完成后,他们的作品每年将在空军的特别晚宴上展出。由于早年在空军服役,通过与军方的关系,麦考尔成功地将自己的名字写进了受邀艺术家名单,进入美国空军进行创作。他高质量完成的45幅佳作最后也被军方录用,挂在了五角大楼和美国空军学院的墙壁上。
NASA成立后不久,也希望仿效美国空军,举办一个类似的艺术计划。麦考尔作为上一个艺术计划的受邀画家,这次自然成为了NASA首批邀请的驻地艺术家之一。不过,痴迷于太空画作的麦考尔这回参与的热情更高涨,更一发不可收,甚至在第一次接受邀请之后,他还多次自费进入NASA绘制关于火箭发射的画作。实际上,NASA的官方邀请函只能对同一位画家发出一次,但是麦考尔却希望自己每次重要的发射都在场,于是自掏腰包,就像一个新闻记者那样记录着美国航天每一次微观的成功与失败。
随着NASA艺术计划的不断扩大,包括安迪·沃霍尔、安妮·莱博维茨等知名艺术家也成为受邀请者,麦考尔的名声也随着这些响当当的名字而日隆。但作为从NASA走出来的艺术家,麦考尔并没有把自己的视野局限于这些类似于“宣传画”的作品上。在1960年代,具有了一定知名度的他成为了《生活》杂志的自由撰稿人,开始了科幻想象画的创作。同一时期,科幻片《2001漫游太空》上映,导演库布里克邀请麦考尔去英国为他的这部电影创作宣传海报,麦考尔应邀前往。在英国,他不仅见到了库布里克,还与著名的科幻小说家阿瑟·克拉克等人有所来往。
英国之行让麦考尔从克拉克的“硬科幻”小说中受到了启示:如果科幻作品在技术上具有科学凭据,那么,今天的想象也会成为明天的科学现实。这个想法让他在此后的创作中更多地融合了科学的现实以及对未来的想象甚至专注于科幻画的创作,较少涉及现实题材的绘画。他作品中的主角,也由现实中的航天器变成了想象中的宇宙飞船。
“我喜欢艺术中的现实主义,但现在我却成为了一个专门描绘‘未来’的艺术家。这是因为我一直关注科学与技术的进步,以及人类知识滚雪球般的累积。预测未来是如此地激动人心,我们对未来了解与日俱增,我们将战胜它、利用它,改造它。我们至今已取得了如此了不起的成绩,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麦考尔这样解释自己为何逐渐“回归”了科幻画,回归了自己的童年。
如果时光回到1920年代,我们会看到那个喜欢在父亲的旧杂志中徜徉的小麦考尔,在一本旧科幻杂志里面看到这样一句话:“Extravagant fiction today; cold fact tomorrow”(今天的肆意想象将会成为明天的事实)。成年后的他,对于这句话一直不能忘怀,或者说,这句话成了麦考尔心中难以忘怀的旧梦。在CNN的一次采访中,当记者询问他对某些评论家批评他的后期画作“幼稚、孩子气”时,麦考尔回答说,他并不认为“幼稚”是艺术家的一种“毛病”,相反“越幼稚才表明他们投入艺术越深,越幼稚成功的可能性才越大”。
麦考尔的一生或许并不显赫,但对绘画的热爱,对神秘太空的向往,让他从一个用铅笔绘出想象中太空的小孩,成为了知名的太空画家;而对人类科技美好前景的寄望,又让他从一个“写实”的画匠成为了一个描绘未来的艺术家。“我们当中最接近‘驻外太空画家’的人”,科幻小说家艾萨克·阿西莫夫这样评价麦考尔。然而,遗憾的是,这位“驻外太空画家”始终没能亲身登上他画了一辈子的宇宙飞船—尽管他曾名列NASA一项载人航天计划的名单中。那项计划随着1986年挑战者号航天飞机隆隆的爆炸声而被永久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