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周末画报 [586期 A20]  

自从“茶党”在美国田纳西州首府纳什维尔召开了首次党会，莎拉·佩林担任大会主要发言人以来，美国的政界和传媒机构就一直对他们既担忧，又藐视。美国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把“茶党”的追随者看作是纳粹主义者，而主流媒体则倾向于把他们描述成一群无知迂腐、空有满腔热情却欠缺分析能力的乌合之众，被那些存心蛊惑民心的政客操纵着，沦为实现政客个人目标的打手和炮灰。

诚然，“茶党”在美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但将“茶党”与在19世纪50年代涌现的美国“无知运动”（Know-Nothings，一个崇尚种族主义，偏执，反天主教反移民的政党）相提并论就太肤浅了。事实上，那些嘲笑和驳斥这场运动的人可是要自食其果的。尽管部分“茶党”党员可能是种族主义者，或执著于一些古怪的问题，诸如奥巴马的出生证是否有效等，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心怀底层民众信念的人，而且所关注的问题也都是有价值的。比如说，通过一个名为“终结美联储”的组织，“茶党”分子是第一批密切关注非选举产生且不负责任的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的人。如今立法机构已经在努力推动建立一个更为透明的美联储—这显然是一个值得称颂的结果。

依附于“茶党”运动的群体各不相同，但有些共同主题已经逐渐显现出来。许多在我Facebook上留言的人都认为国会已经彻底崩溃了，对美国两大党的信仰都是很傻很天真。他们把民主党和共和党看成是一丘之貉，认为它们都是美国变革进程的绊脚石，都屈服于某一特殊利益而罔顾人民的声音。这些人的看法错了吗？毕竟这场运动是紧随美国政府对华尔街采取大规模的（且是两大党联手推行的）拯救方案而生的。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佩林，但不可否认的是，历史悠久、根深蒂固的游说和其他特殊利益的存在使得华盛顿特区“守门人的变更”（即总统更替）通常都只是换换牌子而已。而随着奥巴马屈服于美国国防部的压力（私人承包商占了这一部门人员经费预算的65%），提出要对关塔那摩监狱的囚犯进行预防性拘留，并想方设法永久维持现状的时候，可想而知，佩林的问题“一整套所谓的希望啊变革啊将咋在你身上实现？”可没提错。

事实上，在将近10年的时间里，行政权力的集中已经威胁到了美国政治制衡系统的运作，并使得联邦政府获得了监控市民、隐瞒信息、肆意逮捕，甚至用新式电磁脉冲枪击瘫示威者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茶党”分子把注意力集中在州的自治权，提出在联邦政府内部遏制傲慢的大企业和军队影响的举措是有先见之明的。

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精英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嘲讽这场运动的原因，因为一场真正起源于民粹主义的运动极大地威胁了这些精英在权力架构中的地位。一旦爆发了一场草根运动，而且这场运动由一群互联网时代的人组成（有些拥有常青藤联盟的名校学历，但许多都是没有的），这将意味着你无需处于政治家和学术权威阶层的领导之下。而这也是共和党为何寻求攫取“茶党”运动的能量来实现其私利，并大撒金钱（特别是借助前众议院议员迪克·阿尔梅的筹款及宣传组织）过度运作这些运动。“茶党”的集会也已逐渐成为共和党候选人获取一股具有高度动员性的选民基础的平台。

就我个人来说，我不希望共和党成功吸收“茶党”，也不希望民主党兼并成功。在最坏的情况下，任何民粹主义的运动都可能会堕落成某种非理性的政治狂热。但“茶党”在最好的情况下（或从其根源来讲）是立宪主义的。这是美国早该出现的一种觉醒情绪，一种跨越了政治分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