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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意朗读之《虞美人》   粗服乱头 不掩国色

(2010-05-21 11: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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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意朗读

 

粗服乱头  不掩国色 

——读《虞美人》

 

    在所有的文体中,词是最能触及到人心灵深处最柔弱的部位了。别说那些长长短短的句子,盘盘曲曲的心思,单看那些词牌就让人浮想联翩,《一剪梅》《醉花阴》《浣溪纱》,《如梦令》《钗头凤》《蝶恋花》,《水调歌头》《木兰花》,《鹊桥仙》《临江仙》,《玉楼春》《沁园春》《满庭芳》,《念奴娇》《眼儿媚》,《雨铃霖》《忆江南》……还有《虞美人》!

    《虞美人》,光听这个名字都会觉得美丽,夜色深处的幽然凄冷的美丽。眼前总浮现着霸王军帐里如怨如慕的生离死别,耳畔总回响着“虞兮,虞兮,奈若何”的仰天长叹,一个盖世英雄却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眼看着她自刎在自己面前。经典的故事早已为这个普通的词牌涂上一抹浓重的伤感。说《虞美人》会想到虞姬,更会想到南唐后主李煜,而说李煜,更要说《虞美人》,李煜创此词牌,他就是《虞美人》的品牌代言。大约李煜和项羽的骨子里都有着悲剧式的浪漫吧,所以才能把这个哀婉美丽的词牌写到极致,写到空前绝后。

    在中国的历史上有这么几个著名的亡国之君:南朝陈后主陈叔宝,荒淫无度,据说也是爱好音乐,可以作曲的,可是南朝的军队已是兵临城下,他还在后宫和他那个宠妃张丽华唱着靡靡之音,国亡了不说,让那首《玉树后庭花》跟着背上亡国之音的千古骂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杜牧《泊秦淮》),“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后庭花》”(李商隐《隋宫》),成为后人借古讽今的典型教材。另一位北宋的徽宗皇帝赵佶擅长书画音乐,本不打称当什么皇帝,偏偏皇兄短命,命运将他推上历史舞台。做了皇帝却不务正业,依然醉心于琴棋书画。于艺术,这是件幸事,他的“瘦金体”书法因独创而天下知名,他为后人留下许多书画珍品。2008年4月20日在香港的一次拍卖会上,宋徽宗《临唐怀素圣母帖》以1.28亿港元的价格成交,创下中国书画作品在全球拍卖市场上的最高成交纪录。宋徽宗无疑是古往今来艺术上造诣最高的一位帝王。但于北宋,他的在位却不是好事,虽然在金人打过来之前他把皇位让给了儿子,但最终难逃被掳噩运,客死茫茫北大荒。

    这样的亡国之君还有就是南唐后主李煜了。虽贵为一国之主,但生不逢时,在那个战火纷飞风雨飘摇的五代,也是身不由己地选错了职业。天生柔弱,多愁善感,爱的是音乐诗词,怎能打理好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国事朝政?遇了个对手赵匡胤偏是容不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主,不战就已知结果,“内袒出城”投降,被封个“违命侯”称号,失尽文人自尊,被关于深宅大院软禁,整日以泪洗面。亡国给了他一次重塑形象的机会,不是在政治舞台上,而是在文学领域里,那些香艳软靡的词句,因世事的变故,骤然变成了深哀巨痛,一段国破家亡的帝王遭遇成就了他的文名,也赚足了后人同情的眼泪。比起陈后主、宋徽宗来,他是幸运的,没有人追究他的政治责任,丢了祖宗江山反倒让人刮目相看,“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主” (清·郭麐)。当然这份幸运不仅仅来自历史遭际,更主要的是来自他作为词人的真性情。

    史书记载:李煜生得“广颡(脑门)丰颊,骈齿,一目重瞳”,一副异相。据说“重瞳”之人历史上仅有三位:大禹、项羽、李煜。大禹、项羽自是顶天立地非同一般的人物,就功业来说,李煜根本不可望其项背,但李煜自有李煜的不同凡响之处,他的世界在词里。

    还是来读《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开口一问,问天,绝望、悲苦,年年有春来,年年有秋到,年年有花开,年年有月圆,何时是尽头?季节更迭岂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一问,问得奇问得天真,但凡大家总是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真,不谙世事的稚气;这一问不知所终,有“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高远与深邃感;这一问也荡气回肠,有“秦时明月汉时光”气魄与穿透力。孔子曰“天何言哉?”天当然不会说话,但宇宙并非无言,它有自己的表达。花开花谢,一枯一荣,是宇宙的表达;盛衰交替,有得有失,是人生的表达。转而问人:“往事知多少?”似答非答,似问非问,多少繁华美梦已成烟云。人生无常又有限去比照宇宙无尽又永恒,境界就产生于这样一种特定的时空氛围里,难怪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这么评价:“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感情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春花秋月”连续三个平声,呈无尽之势,“月”,仄声下行,为后面“何时”上扬而稍作提顿,突出“问”的意味;“了”字轻出口,半上,感慨万端。“往事”声音稍虚略拖,镜头推开去,过去的日子头闪回,有无限追忆之感,“知”接“事”的下行趋势平推,“多少”先提,后降,慢收,似乎包容人间不尽悲苦。“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小楼昨夜”与“故园不堪”、“雕栏玉砌”与人面“朱颜”,像一组镜头在你面前不断切换,“何时了”与“又东风”不断地在心里冲撞纠缠。“小楼昨夜”,语速略快,顿住,蓄势,“又”着力,时光又一年,透出内心的凄楚与无奈,“东风”渐松,寒意顿生,“唤取东风休着力、不堪吹”,风起的月下,已是伤心至极的李煜是不堪吹的。早就说过“独自莫凭栏”,偏要去倚栏远望,让故国之思涌上心头,应是梦回故园吧,但回得去吗?征对时月,只能一声浩汉:“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把苦痛嚼碎了和泪咽下,直到泪水在脸上肆意纵横。“不堪”,短促几近入声,“堪”更是艰难有如喉塞,不堪回首,不忍回首,不要回首,一回首就会被泪水淹没。雕栏玉砌还是那个样子吧?“只是”多少沉重叹惋,昔日的生活已消了它的颜色散了它的芬芳,那个“改”,从心里不愿接受,不忍出口。

    若是生于布衣之家,李煜一定是个多情儒雅的江南才子,偏偏是生在帝王之家,一夜之间从繁华梦中跌落下来,饱尝亡国哀痛、人事无常,这么一个涉世很浅的文弱皇帝,你说他该怎样,他只能没有理性节制地倾泻,如同一个大男孩突然在你面前毫不掩饰放声大哭,叫你惊愕、同情、怜惜……不知所措的不是他,而是你!李煜是真实的、赤诚的,是任情纵性的,是毫不做作的,已处于刀俎之上,还敢大抒亡国之恨?你怎么就不懂得用点心机,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等待东山再起么呢?

    “王嫱,西施,天下美妇人也。严妆佳,淡妆亦佳,粗服乱头,不掩国色。飞卿,严妆也,端己,淡妆也。后主则粗服乱头矣(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好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王国维一定是偏爱李后主的:“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故后主之词,天真之词也。他人,人工之词也。”主观的诗人,不必多阅世。阅世越浅,性情愈真,李煜就是这样,保留了本色与天真。失去昔日的奢华生活,他不是去冷静地思索自省,而是用整个生命去咀嚼,咀嚼命运的无常,一旦发言为诗,其深厚纯真绝非常人可比。

    问天天不语,问人无答案,忧思难平,波涛起伏,悲苦在心里不断地放大,放大,直到形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滔滔之势,“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一问,是对人生彻底的究诘,一个“愁”字,滞缓,延长,慢收,一点点收,收到心底,然后等待着一江春水、一腔愁绪的如汪洋恣肆奔泻而下,可实际上“恰似”二字从齿间吐出是多么艰难,连续两个去声下挫,“一江”提起,放开,“春”字顺“江”之势平推,“水”呈下行之势,“向”再次形成长流不断推进之势,拉住气息,似要挣扎着抓住故国的影子、逝去的流水一般,“东流”平声渐远,深沉无尽。这“一江春水”不是李白驾轻舟一日还江陵的江水,不是杜甫喜极欲狂“青春作伴”而还乡的江水,这是载不动许多愁的一江春水,李煜任其流淌,流淌到生命极限。“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失去家园的深哀之痛泛化成一种普遍意义上的悲剧情调,作为一种对宇宙人生悲剧性的体验与审视,给后人的心灵空间留下无限的挥洒余地,引发了千百年来长久不衰的共鸣。

    法国作家缪塞这样说:“最美的诗歌是最绝望的诗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李煜的词是泪写成的,他应该是古典文学中的一等伤心之人吧。还有,李煜大概也是水做的,水一般的柔弱,水一般的执着,也有着水一般的包容性和水一般的穿透力,包容了无限的情感,穿透了无数人的心灵。

    李煜选择了《虞美人》,《虞美人》选择了李煜。都说他在写《虞美人》之后,在七月七自己的生日这天,天真地与旧臣吟诵此词,词人禀性不改,他以为自己的住所是艺术沙龙,浑然不知政治的险恶,果然招来杀身之祸。致命的《虞美人》,绝唱的《虞美人》,它是李煜生命最粲然的绽放吧,生于七夕死于七夕,整整四十二个春秋,令人扼腕,但李煜——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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