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美国的教育，中国人都赞不绝口，但以自由为主题的西方教育同样有双刃剑的破坏面。

美国学校的圈外人

我的大儿子凯文一度曾往返于中美学校之间就读。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中国家长都认为，与枯燥的国内教育相比，中国孩子应该更喜欢开放式的美式教育环境。但凯文的答案却出乎我意料，他更喜欢前者。

为什么？我惊讶地问。

凯文解释说，在西方，学校是由受欢迎的孩子统治的地方。这些受欢迎的孩子可能是“帅哥”或运动员，也可能是在比赛中做带领的拉拉队队员；而那些在学习中对各种事物发表聪明看法的孩子会因为太有头脑，而被人认为很愚蠢（类似于中国对书呆子的看法）。双方互相排斥，绝不相容。

他的处境就此糟糕起来。他的数学和英文两门功课在班里出类拔萃，自己又是一个很棒的吉他手。因为拥有两方面的优势，凯文和两个圈子的人同时交上了朋友。但无论他和哪个圈子的人在一起聊天，都要抛弃另一群，这让他很痛苦。

凯文由此很怀念中国的本土学校，尽管那里的功课压力繁重，但种种事情规划明确，界定清晰，他的注意力只被要求集中在书本上，在某一科获得某种成绩，很少有彼此不相往来的朋友圈。

在美国，诱惑和挑战让学校的交际环境变得非常微妙。两个圈子的对立表明，美国学生不太注重在功课上的表现，而更加喜欢在个性上的发展。这样的好处是他们可以享受更多的自由，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上发挥创造力。但是缺乏学校或者其他教育者的严格要求，迷失自我也更为容易，这对孩子们自律的要求也更高。

在这一点上，美式教育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它虽然释放了孩子们的创造力，但也放纵了他们，很多人最后并没有把创造的兴趣坚持下来。

打好你的基础

想到这些，我不禁回忆起国内教育。人们评价中国教育的特点是：死记硬背，题海战术，填鸭教育。但我的经历却证明了有些事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糟。

因为父亲对古典音乐的热爱，我四岁就开始被迫学弹钢琴，每周要进行长时间的技巧训练和手指练习。因为缺乏热情，弹琴只让我觉得枯燥透顶。

到加拿大求学后，尽管厌倦到极点，但我仍然不被允许放弃钢琴。我决定一旦拿到高级结业证书就永远不再碰它。

然而，在我学到第十级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我疯狂地喜欢上了流行乐，并因此发现多年练习的技巧对我最爱的歌曲非常有帮助：我可以在几分钟内就进行试奏并学会它，与此同时，我的同学却要花上几个小时。

这激发了我主动学习音乐的热情，一个关于百老汇和爵士乐的全新世界在我面前打开。现在，寻找歌曲供我的家庭乐队练习已经成了我们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我为此对父母当初强迫我学习钢琴充满了深深的感激。

与美式教育相比，中国教育在自律上有其优势。在死记硬背、重复记诵的同时，亦培养了学生们严守纪律的品质。万丈高楼平地起，中国的教育者大多不太善于说明为什么有些东西非常重要不可或缺，他们只是一再强调“基础很重要”，但因为缺乏感性的说明，这种强调常为人所诟病。

然而实践证明，这些枯燥的学习、重复练习的技能，的确关乎孩子的未来。

《家人》 文/蒋佩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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