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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2020-04-28 11:31:56)
标签:

鬼子母

淑明皇后

诃利帝母

碧霞元君

泰山娘娘

分类: 其它南方古迹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前提摘要:四川石窟造像的数量和种类位居全国之首,2019年北京古迹群年会上,古迹寻游分享四川安岳石窟群的攻略,随后组织八天四川石窟实地访古,主要涉及广元石窟、巴中石窟、安岳石窟,大足石窟和邛崃石窟,由四川网友吉燠现场指导。本四川石窟系列博文计划18篇,包括:1毗沙门造像、2孔雀明王造像、3天龙八部浮雕、4净土变、5药师佛经变(十二神将)、6柳本尊造像等等。

第十八篇,借鬼子母之名的早期泰山娘娘

在四川石窟中可以看见主尊像是坐姿的贵妇装的中年妇女,周围是九个儿童玩耍,标识为鬼子母造像,比如大足石门山第 9号龛、大足北山第 289号龛、大足石篆山第1号龛,在《大足石刻内容总录》中也被命名为“诃利帝母像”,也就是俗称鬼子母像,本地化后又称为九子母,都认为是佛教中鬼子母造型本地化的体现。因为保护儿童的责任重大,鬼子母变“圣母”形象也可理解,但是,这些母亲带儿童的造像不是佛龛,是道教龛,道教并没有接受鬼子母的传说,在道教石龛中有自己的名字,龙晦老师在文章《大足石刻中明肃皇后、诃利帝母、九子母与送子观音》阐明观点,这些圣母造像不是鬼子母,而是东岳大帝的配偶淑明皇后,道教中保护儿童的神仙。我同意这个观点,大胆质疑文物保护官宣这些造像不是鬼子母,而是早期的泰山娘娘--淑明皇后。 

文章有两个主要论点,其一,目前没有发现造像题刻、碑文等文字来证明这些是鬼子母的造型。其二,在舒成岩第五窟有母后抱小孩的造型,龛外门媚正中悬一匾,上刻“淑明皇后一位”六字,龛中也有造像者的发愿文,为妻子眼疾痊愈请愿,主尊为“做”明皇后,因为做、淑二字形似易讹,应该是淑明皇后,东岳大帝的夫人,五岳之首泰山之神的夫人,也算是帝王级的“圣母”形象,以此类推,大足地区的标识为鬼子母造像应该是本土帝王“东岳大帝”的皇后形象,泰山皇后、泰山娘娘(泰山奶奶比较亲切)才是保护妇女儿童的天神。 

我也质疑这几龛鬼子母造像,第一,这些造像与鬼子母的传统造型差的很远,先说说常见的鬼子母的造型,在中原地区对鬼子母绝不会单独供奉,地位不够,一般出现在佛教20诸天的队伍中,很容易辨识,无论是彩塑造像还是寺院壁画,美女加小孩就是鬼子母的标准造型,带小孩子的形象是辨识鬼子母的著名标志。虽然佛教中也有鬼子母的经文,其教义是保护儿童,但在汉传佛教中鬼子母很少从20诸天的队列中跑出来单独行动。从另一个角度看,特别是元明清时期,保护小孩的重任,在佛教中由观音菩萨接手,比如送子观音的造型,在道教中北方由另一个泰山娘娘碧霞元君接任(不是东岳大帝的夫人),比如送子娘娘、眼光娘娘的信仰,南方沿海地区由妈祖接任,成为统领南北方的两位最高女神。根本不带鬼子母玩,这种传统习俗,让我们在明清时期的造像中很难见到单独供奉的鬼子母造像。 

第二,淑明皇后是本土教中儿童的保护神,舒成岩5号龛已经证明,我再说个例子,在大足石门山11号龛,公认的东岳大帝和淑明皇后龛,其中淑明皇后形象与四川的鬼子母造型一致,并有儿童相伴,也是淑明皇后而非鬼子母的铁证之一。大足的鬼子母龛附近多是道教龛,应该是道教儿童保护神,也就是淑明皇后育儿龛,这些造像的布局一致,主尊是华丽贵人之像,有侍者丫鬟相伴,左侧有乳母造像,右侧有接生婆或者保姆之类的造像,比较完整的儿童保护体系。与佛经中的鬼子母眷属也不一致,与道教中主管生育的女神形象接近,比如:在大足南山宋代“后土三圣母像”,该龛主像是后土圣母三身像,“注生后土圣母”;各立一双手持龙头吊拂尘的女侍者。龛左壁立“九天监生大神”,龛右壁立“九天送生夫人”,该龛造像的生育神灵相当齐全,从注生、卫房、保产,到监生、送生等,形成本土教的人类婴儿时期的生命维护体系,这是让我最吃惊的发现,原来道教还有这些比较科学的知识传播。这些造像与淑明皇后育儿图一脉相承,与佛教鬼子母传说并不搭界,只能说鬼子母造像在印度发源并且时间点很早,我们本土造像肯定借鉴了佛教鬼子母的样式,而实际上,本土教有了很大的改变,道教淑明皇后育儿体系更偏向科学喂养。 

     其实,鬼子母造像也好,淑明皇后育儿图也好,都是妇女儿童的保护神,在民间信仰看来都是一样的,慢慢会同化,或者被新的信仰所替代,比如现在被观音和送子娘娘取代。相比而言,本土教中淑明皇后没有准确的名分,叫皇后、帝后和圣母都不习惯,依附于东岳大帝这位泰山老公,混的太惨了,在四川宋代石龛中被鬼子母占了名号,甚至被消声灭迹。而在民国时期的老北京人眼中,碧霞元君泰山娘娘的名号是如雷贯耳,北京西山各条古香道都是为碧霞元君所修,三山五顶的各种庙会也是为碧霞元君所举行,清末民国时期泰山娘娘信仰成为京津冀地区民间最高的女神,达到事业的顶峰。碧霞元君虽然不是淑明皇后,但两位都算是泰山娘娘,依托泰山而造福天下妇女儿童,一位是早期四川的泰山娘娘,一位是晚期京津冀地区的泰山娘娘,淑明皇后也算借光在帝都扬眉吐气一回,摆脱了鬼子母的阴影。下面具体记录大足四处诃利帝母鬼子母造像的情况。 

1、北山122号,诃利帝母龛,宋代的大中型龛,最著名的鬼子母龛,也有说与狸猫换太子的太后有关,我以为就是典型的东岳大帝皇后育儿图,半圆形平顶龛,约2米高,龛内四个成年人和九个孩子,主尊是皇后像,坐于高背椅上,椅后有屏风。主像凤冠霞帔,身着华服,双足着云头靴,踏于凳上,有飘带垂地。其左手抱一小儿(头残)放膝上。主像左侧立一侍女丫环,双手拱揖。左前侧坐一乳母,身体肥胖,袒胸露乳,面露微笑,横抱一儿作哺乳状。主像右侧立一侍女保姆,双手拱揖。右前侧有两小儿,呈坐式。主像座前原有五小儿童,作游戏玩乐状,现均已风化残损。儿童造像在289龛有类似。龛外有楹联“祥麟不作无缘嗣,威凤偏怜积善家”,求子嗣的主题。 

2、北山289,诃利帝母龛,宋代小型龛,与122龛相比是简化版又有呼应的效果,主尊是抱小孩的坐姿像,两侧丫环,乳母像残,依稀可见,儿童玩耍像可辨,补充了122龛的缺失,照片采用古迹寻游的,我一般拍不好的第一时间找他的博客看。 

3、石篆山1,诃利帝母龛,宋代中小型龛,保存完好,与北山122龛人物数量一致,布局舒展开阔,当地人称“子母殿”,包括四位成人,主尊抱小孩坐姿像,中年贵妇戴冠,两侧站立侍者丫环,手中持物,另有一个坐姿乳母像,这是此龛的重点,吃奶和取奶两个儿童,儿童规矩而坐,持玩具嬉闹,合计依然是九子像,与当地传说九子母契合。 

4、石门山9,诃利帝母龛,宋代中小型龛,也是子母殿,这是此类造像中最接地气的雕塑,整龛布局完美,每个形象自然呼应,形成家庭式的和谐气氛。三位成人形成三角对位,主尊是戴高冠的贵妇,孩子没有报在怀中,而是站在膝下,左侧乳母,右侧保姆,照顾七个孩子,还有一些残迹,应该是九子。这是最适合孩子成长的环境,妇女儿童的守护神。 

上述四处所谓的鬼子母龛,看不出与鬼子母有什么关联,应该是本土教的淑明皇后育儿龛,皇后是东岳大帝的夫人,泰山夫人或者泰山娘娘。可惜,中国传统文化中不让女性出头露面,淑明皇后做为东岳大帝的配偶也没有什么民间传承,所以才被佛教中的鬼子母占了上风。其实,汉化后的主尊是佛道合一的神格,是民间信仰中主管生育体系的守护神,是不是鬼子母的溯源,还是本土化的东岳大帝的夫人,并不重要了,有神已经取代了她们的功能。四川石窟记录到此篇结束。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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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石窟(十八)不是鬼子母造像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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