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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读丁小村的《石头记》

(2022-03-20 19: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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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多彩的石头,让人叹为观止。不是因了奇石怪石珍石玉石等人人都能识别的名贵,而是熟视无睹中见多不怪中让作者感受到了石头的丰富神奇。
    这里有生活中的石头,虽说人们并没有赋予它灵性,但它却是人的不折不扣的延伸,上到石器下到石槽门墩,哪样不是石头代人实现了臂膀腿脚功能飞跃?
    这里有与草木共存杂处的石头,虽说它们并没有生命,却成就着其他无数生命的腾挪伸展扎根布蕊,鸟儿不是在这里清晰地觅着烫热了的果实?
    这里有河滩岸边的石头,虽然默默静呆上万年,却总会等来那只有短短数十载生命的某个人的钟情,那些艺术的眼光,不是总庆幸大自然的创造暗合了自己的审美意趣?
    这里有幻化成传奇经历的石头,尽管它们也像《红楼梦》中的顽石毫无特点,可总是能引发男女老幼的种种人间联想,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的喃喃私语会向这些顽石倾诉?
    这种种联想和感悟,无不显示了东方艺术家的特色:在一个流动的过程中处处显示出灵性火花,琳琅满目,应接不暇。这就是本文为是么没有抓住希腊神殿、英国巨石阵、埃及金字塔的神圣壮美来发挥的原因。金字塔巨石阵等石头,总置人于无比渺小的地位,那直指上苍的压抑和困惑,将人的自我意识自我感觉剥夺殆尽,全没有了东方人间烟火的亲切,有的只是宗教情怀的震恐惊惧,全没有了东方优美的时间流动,有的只是生硬的空间的叠加与扩张。本文沿河而游的描述,正好给了展示丰富的绝好机会,也避开了人人都熟悉的宗教巨石。

    (假如小村先生能同意,我将补上他的原文,见http://blog.sina.com.cn/dxcn

附:

物语:石头记

   丁小村

 

 

秋季里的一个下午,两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到山里的一条河边。他们驾车来到河边,公路沿着山底延伸,与这些曲里拐弯的山中溪流一样,公路用柔软而又富有耐性的线条穿过群山。在以往亘古的岁月里,路是人类留下的唯一不断更新的痕迹。河流则是大自然的技艺,它以柔克刚,从大山的缝隙里穿过,总是想着奔向遥远的大海。人类则总是想要到达远方,远方是阻不断的,路就是一个证明。河流也是一个证明。大人们试图向孩子们解说这些历史和潜藏的哲理,孩子们却不予理会,他们更感兴趣的,是河滩上的石头。

这么多的石头,它们被水流日复一日的塑造,变得圆润而光滑。它们散漫的摆在河滩上,比起沙子来,它们显得更像庞然大物。但是沙子又从何而来?孩子们会想象大自然的这些神异的技艺:风和水,将山壁切割,变成了石头;风和水,又将石头打磨,让它们变成了细小的沙子。这富有童话色彩的变幻,让人想起了海的女儿,那日复一日在大海中寂寞唱歌的女儿,终究会变成大海中七彩的泡沫,只为向往绚丽的远方,她甘愿化身为大海中的一朵浪花。

大自然仿佛用这些石头,阐释了沧海桑田的壮阔与残酷。那些生命的痕迹,最终难逃物质的循环往复,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终究变成了一截乌黑的石柱;一只霸气的恐龙,融身巨石,留下了尖锐的牙齿和巨大的脊椎。

在孩子们的眼中,石头宛如一只打开神秘宫殿的魔法钥匙。而这些石头本身,也是一个魔法宫殿。亿万年的时光,凝固在小小一块石头中,在众多的石头中,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故事。这些故事,就像一道道谜语,等待着这些孩子们来解答。

一个人久居都市,很难亲眼观察到那些石头。孩子们被圈在钢筋水泥的牢笼里,很难亲手触摸到石头的肌肤和纹理。而在山中,无数的石头,沐浴着风雨,经历着时光的冲刷,每一个都蕴藏着丰富的内心,每一个都记录着神奇的故事。

 

 

石头是山里孩子的玩具。这返老还童的情景,让人想起了人类的童年时代。非洲人,中国人,阿斯特克人……那些古老的居民,最先把石头变成了他们的工具——他们用石锄耕耘荒原,种植谷物;他们用石刀分割兽皮,做成衣物。经历了几千年,埃及奴隶用石头修筑了巨大的金字塔,中国士兵用石头垒砌出蜿蜒的长城。

人类的文明被石头记录,从古老的法典和诗歌,到现代的建筑和雕塑,从国王的宫殿到老百姓的墓葬,所有人的生老病死,对于似乎亘古不变的石头来说,只是风雨不惊的一瞬间。作为一种可以看到的永恒,石头带给人的想象既伟大又惊心动魄。那些奢求永恒的人,面对石头,只有悲哀,因为当他自己也化为石头时,才知道永恒何等虚幻。那些渴望不朽的人,只能从石头上看到绝望,因为就连石头也不能不朽,更何况肉身!皇帝把自己装在千年不化的石棺中,多少年后,石头还是石头,肉身已灰飞烟灭。名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石头上,多少年以后,人们看到的是陌生的符号,石头还是石头,墓碑可能变成山里人渡河的列石。圣殿用石头砌成,人们跪拜的神仙却在变化。皇帝的御陛由石头垒砌,皇帝自己却化为灰土。

由石头记载的历史,惨烈而残酷,这是那些在石头上寄托希望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大自然的历史,人类的文明,都用硬化的方式,穿越了时间,剔除了糟粕,滤去了杂质,缩微了精华,把最好的留下来,这是石头承载的信息,也是时间的哲理。

 

 

在我们的孩童时光,有多少次和石头对视的机会。日复一日,石头作为玩物,伴随我长大。燧石敲击,可以发出火花;片石打磨,可以成为刀锋。对面山上的石壁,是亮色的,神秘而又高远,令人无法接近。院落一角的石磨,却是石匠的杰作,成了给予我们日常食物的工具。山里的坡地上,人们用石头垒砌围坎,防止水土流失。山间的溪流上,人们摆放石头,踏石过渡,替代了桥梁。

小时候我去一个老外公家,他家住在山坡上。家里没有小孩子,但那两位老人偏偏喜欢小孩子。所以我到那儿去,就仿佛王子来到了王国。他们给以我充分的自由。他家的那面山坡,成了我最广阔的活动场所。这是一片瘠瘦的山坡,是一列缓平山梁的支脉。山坡上几乎没有土地,除了茅草和荆棘,触目可见的,比比皆是石头。

多少的石头啊,比一个村庄里的人还多。

石头仿佛山生在土里,是山的一部分,是大地的一部分。有房子大的石头,看上去沉默异常,石头上披覆着苍苔;有床大的石头,稳稳摆放,上边时时飞来小鸟停歇。像是家养的猪马牛羊,它们摆出各种造型,吃草或者拱地,摇尾或者摆头,在一瞬间,这些活动定格在那里,成为千年不变的姿势。

这么瘦瘠的山坡!只有石头与石头的间隙,有一小块土壤堆积,这些土壤的面积,甚至没有最小的石头大。在石头巨大的阴影间,土壤才得以不被风带走,不被雨水流失。那些荆棘、茅草,还有偶尔生长的山果野花,会在春天里给这个灰色的凝重的石头世界,增添些许亮色。

有一种长着很长枝条的荆棘,它们在山坡上长得最旺盛。扎根在石头下的小堆土壤里,一丛丛地伸展出来,枝条飞扬,像是妖精善舞的长臂。这种荆条肯定是把根扎在石头底下,用无数细小的根须抱住石头,以免被风连根拔起。它们那么多长长的手臂,柔曼地四处张扬,被风吹得飘舞颤动。

荆条上长满了尖锐的刺,刺和荆条本身却有着华丽的色泽:像是涂了蜡,光滑而富有光泽;春天里,柔嫩的枝条是紫红色的,方佛通体透明,呈现出艳丽的色彩。它开花,是白色的小花,春天里也同样招来采蜜的蜂,散发出山野的芬芳。

春天里长出的嫩芽,紧紧抓住长长的枝条,一粒粒攀附在枝条上,是紫红色的,毛茸茸的,过几天在阳光下舒展开来,变成了卵形的小叶片,柔嫩、细腻,令人不忍触摸。山里人在饥饿的年月里把这种嫩叶摘去当饭吃,我没吃过它,这种浑身长蜡的荆棘,它的嫩叶也一定是苦涩的。若不是有这满山的巨石给它提供庇护,它可能连这么小的叶子这么小的花也是长不出来的。

在秋天,荆条上的刺变得坚硬而锐利,枝条本身也是更加坚韧,叶子变成了灰白色,枝条则呈现出一种刚性的暗色。它结果了,是一种乌黑发紫的小果,貌似桑椹。我记不清多少次独自一人在石头的阵列中寻找这种微酸而甜的棘果。为了维护自己的果实,荆棘枝条上的刺变得尖锐锋利,风吹动的时候,或是你触动棘丛的时候,一不小心,那棘刺就会挂住你的衣服,或者干脆扎进你皮肤,衣服被死死挂著,枝条像是缠抱似的,围绕着你,更多的棘刺会刺破你的皮肤。这种荆棘的自卫能力如此强悍,难怪在着荒僻的山坡上,它也能茂盛繁衍。

很难想象,日日与这些了无生气的石头为伍,生命如何存在并且延续。这浑身长蜡的棘条,它的叶子是苦涩的,它的花是瘦小的,它本身丑陋且凶狠,但是为了这点儿微小的果实,它却是调动了所有的防护措施。大多数鸟儿只能在光裸的石头上或者棘条所及的开阔地上,捡拾这些被风吹落的成熟果实,它们是不敢贸然去枝条上采食果子的。其他的动物,更是不能觊觎。这种荆棘不惧孤独地长在这片瘦瘠的山坡,它们差不多是排外的,棘丛底下,不见有草生长,因为荆棘扎根的地方,都是巨石遮蔽之处,没有阳光,甚至缺少雨水,草又如何生长?但是石头既是它们的守护神,又是它们沉默而安静的朋友。在山坡上,我常常看到修长柔软的棘条在巨石上张扬着,像是团团围着石头跳舞,又像是长袖轻抚这些黑色的硬汉。

这样的时刻,我震惊了,人在童年时代很少有这种感觉,因为那时候你不懂得沉默也是一种力量。这些巨大的哑默的石头,固守在这瘦弱的山坡上,一定有它们自己的道理。童年,你需要受到这种教育。知道震惊,才知道敬畏。知道敬畏,才知道世间有很多东西,你无法漠视,无法蔑视,不能轻侮。

 

 

冰川纪留下的石头。巨大的冰川将地表的石头推动,成为一条条石头的河流。在今天,人们多少次在山中目睹这样的痕迹。很多次,我行走在山间,看到一线清澈的溪流在乱石中穿行。水流绕过巨石,在低处形成水潭,水流碰撞着石头,变成一潭雪白浪花。石头护佑水流,又时而出现清澈的水潭。各式各样的生命,在冰冻世纪之后重生,潭里有小鱼、水虫,潭边有小草,连石头的缝隙中,也生长了绿色的苔藓,用些鲜活的色泽阐释着生命无处不在。石头却是生命循环往复的见证,它穿越了冰冻时代,来到温暖时代,既坚硬又柔软,既漫长又短暂……这是你目睹山中石头,无法不产生的想象。

有些人喜欢寻找各式各样的石头。在山间,那些痴迷远足的人,总是在满河滩的石头中寻觅,希望找到中意的石头。我所认识的收藏石头的人都说,人和石头的相遇,是缘分。这是不确定性的:设想,一块石头,躺在山间、溪边、河滩上,多少年,多少年过去,无人打搅它的宁静……这个时候,有人踏足期间,随手拾起它,并且爱上了它。对它来说,这是意外,抑或是惊喜,我们无从得知。收藏石头的人,会以为人和石头有了缘分。但是这种缘分,何尝不是一厢情愿?

石头是无生命的东西,在宇宙中,多少星球上都未曾有生命的痕迹,而这些星球,多数都是由石头组成的。幽远的宇宙中,石头并不能带来生命的传闻。通常,我在观看一块石头时,就像在孩提时代一样,它并不与我进行某种对视。它孤寂地呆在它该呆的地方,我沉默地立足我该立足的地方。

石头各式各样的外形,是自然界亿万斯年塑造出来的。石头的肌理纹路,也是由于地理变化缓慢形成的。这里边蕴藏了人类探求不尽的奥妙和自然历史。同时,它也带给我们无数的遐想——美质美形,是它柔软的一面;固守和沉默,则是它刚性的一面。人类留下的启示物,总是千年不化的,是用刚性来抵抗时光对它的悄然改动。所以,石头可以进庙堂,做圣物、神器,一具肉体凡胎则是不能的。石头可以书写法典、经书,宣示着一成不变,而善腐的纸张则不能保持其永久。

曹雪芹在《红楼梦》开篇写下的传说,这部充满温情的大书,原本就是写在一块石头上的。这块石头,来历久远,它是女娲补天剩下的无用之物。在古老传说中,破漏的天空是女娲补上的,否则,我们人类至今还沉沦在茫茫汪洋之中,得不到解救。石头寄托了这个作家一颗柔软而悲悯的心。石头宛若上帝放牧的羊群,万年不老,却蒙受着圣泽的目光。石头仿佛女神怀中的瓶子,在长久的温暖之中,盛满了遍洒世间的雨露。

地质学意义上的石头,冰冷、暗淡、坚硬,积淀了时光坚不可摧的内涵,代表了沧海桑田的无穷变迁。但是自打有人类起,它变成了实用工具,也变成了审美载体。世纪冰河里滚动的石头,经过亿万年的滚动,终于停止了前行,随意摆放在山中的一片河滩上,它曾经沧海,任由人类的目光打量。这是大境界,是大胸襟,所有的圣者、智者、诗人,都曾在面对它时,受到教育。千百年来,这种教育,从来没有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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