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儿童节,我构思谋篇下一稿时,原想说儿童节谈儿童画的话题,在网上希望找一些原始的材料,却不小心看到马伊琍的油画《五梨图》,所以打算以此说开来,恐怕仍然与儿童或者稚气的画相关。马伊琍这幅自称第一幅油画发布在自己五月十九日的微博上,连画架都拍进了,还拍了静物的照片。我自己已经写过民国丽人的那些稚气未脱的画人的画,并不十分地看重技法,因为中国的画人,本质上是畅神,如王微说的“望秋云,神飞扬。临春风,思浩荡。”石涛也说自己不是画师,画画只是“畅吾胸”。很多人只注意凡高画画,不知其读书写日记同样是花费十分的精力,因为画的本质不是技法,而是“神”,如何的“有神”,往往技法与有神容易的矛盾,写实过头就成了自然的奴隶,当然完全“无法”同样有问题,于是想起齐白石贵在“似与不似之间”的论断,艺人晒自己的画作,只是个平常的张扬,却被网络文章过分解读,说梨为“离”,当然也有正面说的:“五梨”为“勿离”,那是成熟而成俗的大人机心所造成的理解,人一旦失去原本的天真浪漫,看事物会失去原有的大智慧,不如儿童,失去思无邪的境地,这算一种可悲。
我读此画,最先想到的是牧溪的《六柿图》,画此六柿只是随意而有一瞬间的禅机出现,画画其实不为什么,飞扬自己的心灵与散发自己的淡淡忧愁,也不刻意安排五个梨,它们本来各得其所,有些人画画,其实不是因为他或她是画师,就好比许多的童子画画,并不因为是少年画家,是胸中有物需要抒发,涂鸦其实只是为了快乐,呈才使气而已,尽管对于绘画,在一些学者看来,预成图式的修正,或者不是画他或她所见,而是所知,但我喜欢的是无知的画,素颜风格的艺术品,没有习气与机心,能够展现本真的东西出来。
马伊琍此幅静物画技法并不老到,稚气未脱,但她的画清新闲适,光影效果好,属于逆光。色彩微妙中有区别与变化,有的色生,有的色微熟,倒影朦胧,又不过分刻画。苏轼主张无意于佳,看重文人画南宗画,画之南宗与佛之南宗可以说是一鼻子出气,特别是禅宗教外别传,不立文学,本在平常穿衣吃饭中悟得真如,无心云起处的那种作派。许多好的作品是在行云流水的自然作派中得来,或者从寒山中随意拾得。不过对于此类的作品,有永恒的价值,只是世人仍然喜欢多买胭脂画的牡丹,所以平庸俗艳的作品是流通中的主流,但不会影响藏之识者手中的杰作的光辉。
汉武帝见昆明池劫灰,问东方朔,东方朔故意不知,要武帝问西方圣人。麻姑知沧海三变,世界总是反复轮回。若无神仙,何以知世界劫数。其实我们踏步山林,看到山石断层里的鹅卵石,有点头脑的古人,猜得出此山原为湖海吧,所以世界陆沉,海中岛起,被明智一点的古人看穿而不必借助神仙的指路。当然如果我们抑制自己的成熟与长大,不作亢龙,不满水于瓶,世界劫火是否避免而不发生呢,至少可以延缓吧。陈丹青提退到历史深处,是从文化的角度来说的,但从社会人生上来说,同样需要的是退却,回归母胎的快乐是西方哲人常说的内容,肉身是无法复归的,只有心灵仍然是可以。在画界,有些自大者狂贬齐白石,以为他的画就象小孩子的画,说得一半是错一半是对的,至少从笔墨上看来,他的画难入吴冠中说的“笔墨等于零”的境地,因为其所图之线条,功力极深,与吴昌硕一个档次,说到铁画银钩,吴是圆铁(取自石鼓文),齐是方铁(取自天发神谶),此并非小童子能够图之的,但那些人说对另一半,齐的画充满童心与稚气,却又不是那些人理解的原意了。
另一个画师丰子恺所图作品往往是童稚充满,线条力道自然弱于齐氏吴氏,却清新明媚,同时是文学性强,又有时代感觉,至少所有的古意诗文,演绎在民国与现代人的身上。严格意义上丰子恺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画师,只能算个漫画家,正是这般的不成熟,意在文学性,在畅神,在抒情淡淡忧愁,在寻找儿时的欢乐,才为众多观者喜爱与乐见。
童子们画画,均是素颜的马蒂斯风格,无法就无天,自己就是天,自己就是创造者,一幅儿童画,就是一个独立成境界的莲花,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童子之一幅画亦如此,只自己独自的空间与意境,只自己所认为的心灵展示与记录。画爸爸毛发会少点,画妈妈头发会长点,直观的印象,确实是画其所见,只是在大人看来,不成熟少机心罢了。

以下是转来的儿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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