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河体验温差
·朱成山
2012新年伊始,去了趟黑龙江省黑河市开会(中国博物馆协会纪念馆专业委员会年会),期间,还想顺便亲眼看一看黑龙江,亲身体验一下那吓人的温差。与我一同前往的还有三位南京人:唐传贵、陈登凤、艾德林。
老实说,对黑河的印象一直是模糊不清的。在我的人生经验和知识积累中,那是一个十分遥远的祖国边陲小镇。
得知我要去黑河,而且是在大寒时节去黑河,亲朋好友全都告诫我,那是一个冰冷的国度,冬季里去黑河,零下30多度的温度,对于一个生长在南方的人来说,不会冻死,但有可能会冻伤。因而十方地重视起来,买来了加厚的口罩、手套、耳捂和防滑毛皮鞋,借来了军用棉衣、棉裤和棉帽,还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二十多年没有穿过的厚毛衣,作了充分地防寒御冷的准备。
在现代交通面前,距离不成问题。乘坐飞机出发,从南京到哈尔滨只要二个小时十五分钟,再加上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黑河。从空中行程来看,感觉黑河并不遥远。
黑河到了。小小的机场里,只停下了我们乘坐的一架南航公司所属的空中客车,孤单却很是显赫。
走出机舱,感觉并不太寒冷,起码身体还能够适应。这是个微型机场,即没有空中走廊接驳,也没有摆渡车接送,旅客下飞机后,得自己迈开脚步从停机坪走出机场,正好为我们创造了到达黑河后最初的温差体验的机会。
上了会议安排的中巴车,黑河中俄艺术陈列馆的讲解员、一位鄂伦春族漂亮的小姑娘张开了口,用银铃一般地声音,向我们这些来自全国各省市的外乡人介绍起黑河,使得对黑河的认知也逐步地丰富起来。
黑河地处黑龙江省北部,面积6.8万平方公里,辖一区二市三县,人口175万,有汉、满、回、鄂伦春、达斡尔等39个民族,是一片资源富饶、美丽神奇的国土,更是中俄接壤的边关重镇。黑河与俄罗斯的贸易已经有150年历史,如今每年从黑河口岸出入境有100多万人次,黑河港年吞吐能力120万吨,是黑龙江沿岸中国最大的港口,已经成为中俄经贸合作的大通道、大窗口。
前来迎接我们的黑河市委宣传部的赵明副部长告诉我们,今年是黑河60年来少有的暖冬,只是下了几场小雪,要是在往年,现在这个季节到处都会堆满了厚厚的白雪,出现童话里才有的雪景。这几天雪后转暖,今天阳光下的温度是零下20多度,晚上最冷达到零下29度,明天要下降到零下31度,最冷可达到零下42度。他说得轻松,我们听得很是紧张。零下20多度还说暖和,要知道在南京,每年最冷的时候温度也只有零下三、四度耶。对这样的温差,我们能够适应吗?不禁有点自我担心起来。
从机场到黑河市区,只有20多分钟的车程。沿途看到一些残雪,但并没有把大地全覆盖,依稀还能看得见黑土地,只是少了些此时在南方仍然可见的满眼绿色。房屋却是很有特色的,大部分是用红色调勾勒出轮廓,并且露出大大小小的尖尖角(哥特式)和圆包包(拜占庭式)穹顶层装饰,具有欧亚风情的造型,仿佛到了欧洲某一座城市。正像赵明得意的自我评价:“小城不大,风景如画;房屋不高,到处是包”。据说为了防寒保暖,这里的房屋墙厚半米以上,有的甚至达到一米,自来水防冻层二米五十,全年有7个月时间室内供暖(10月1日到4月30日)。
黑河市组织方对会议作了精心地安排,我们住进了位于黑龙江边的黑河国际饭店,这是目前该市最好的并唯一具有四星级招牌的饭店。住进了510房间往下一看,楼下面就是黑龙江畔,楼与江的距离只有500米左右。宽阔的江面与长江南京段差不多,只是已经冰封冻实,上面覆盖着一层雪,奇怪的是江中间还树起了一条长长的类似铁丝网的栏杆,那就是中俄国境线吗?江对面清楚地看得见一些林林总总的建筑物天际线,类似于在南京下关看江北岸的浦口城,那就是俄罗斯远东文化之都——阿穆尔州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吗?
顾不得天气的寒冷,急不可待地冲下楼去,去看看心仪已久的黑龙江,看看神秘的国境线,看看隔江而居的异国城市。
扑面而来的是阵阵寒风,虽然用衣帽把身体捂得结结实实,使皮肤尽可能的少暴露些,但还是感到寒气逼人,像有一根根细细地小针扎在脸上,火辣辣的痛。
虽然如此,但还是被黑龙江畔的美好景致所吸引着、牵扯着,一步步走近了江边。亲水是人的本性,况且我是生长在长江边,又是凭生第一次与黑龙江零距离接触,更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据说,黑龙江以海拉尔河为源头,跨中国、俄罗斯、蒙古三国,全长
4370公里,是世界上第十大河流,汇集了松花江、乌苏里江等江河水的能量,千里奔腾着流进了鄂霍次克海的鞑靼海峡。只可惜眼前根本看不见江水的汹涌澎湃,冰冻的大江仿佛正在酣睡着的巨人,静悄悄的。
大概是由于天气寒冷的缘故,江边的游人很少,但公园的景观建设却是一流的,特别是出奇的整洁干净,从中折射出管理的到位。江边筑有大约一米高的堤坝,把人与江隔绝开来,但丝毫不会遮挡观江景、特别是隔江观看对岸俄罗斯城市景观的视线。
江面上除了积雪还是雪,白皑皑的一片。虽然冰冻的江面上是可以承载行人乃至车辆的,譬如像此时哈尔滨城里的松花江面那样,但由于没有人那够下得去,保持了宽阔无垠的洁白画面,更像是一片被瑞雪覆盖的广袤田野。只是江中间突兀地架设了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长铁丝网。没错,的确是中俄国境线,大概是防止偷渡者的吧?从江对岸每隔2000米左右,就有一个同样建立在江面上的临时小哨所就可以看得出,这种特殊的国境线恐怕也是因地制宜,每年冬天里在黑龙江畔添置的一条独特的景观线。据说这里是世界上最长的界河,俄罗斯人称是远东的“密西西比”。
放眼江对岸,清楚看见高耸入云的电视塔,正在冒烟的热电厂烟筒,以及市区高高矮矮的房屋。一江隔两国,跨江分两城,用当地人的话来说,叫作“中俄双子城”。从黑河简介中得知,两国最近的距离只有750米。
尽管风景不错,但寒气逼人。在外面待上10多分钟还可以,时间再长些就会感到有点吃不消。赶紧逃回到宾馆里。
说实话,北方的冷与南方的冷是不一样的。南方是湿冷,寒气能透过皮肤和肌肉直往骨头里去;而北方是干冷,虽然温度要低许多,但冷的程度却没有那么严重。此外,南方基本上是室内室外温度差不多,而北方只是室外冷,室内都是温暖如春的。
可是,躲在宾馆里开会、用餐、就寝,却弄得浑身冒汗,十分地不舒服。看看身边的东北人,里面的衣服穿得很少,几乎都是身穿一件衬衣,套一件羊绒衫,再加一件西装,而特别重视外面这件衣服的保暖御寒,许多人都有加厚的羽绒服,年轻时髦的则穿上价钱不菲的貂毛大衣。不像我们从南方来的人,外面的衣服保暖性差,里面却捂得严严实实。到了屋内,弄得汗流浃背时再一件件地脱。活了50多岁了,居然发现自己不会穿衣服。
相比于内地,黑河的夜晚来得要早得多。五点钟左右,天就黑了下来。这里昼夜温差很大,为了感受晚间的寒冷,我们几位南京人决定晚饭后去街头散步。此时,楼宇上下,霓虹灯均亮了起来,加上五颜六色的冰灯,漂亮极了,宛如夜上海。街头上行人很少,但车很多,许多车辆都是没有悬挂牌照,并且车身花花绿绿的。询问后得知,在这里试车的厂家很多,成为在其他城市少有的一景。当行走在斑马线时,一辆小车远远地减速并停下,让我们先过街。这使我想起了赵明曾经介绍过的话,黑河市非常成功地开展了车辆“礼让斑马线”的文明礼貌活动,现在大约有90%的司机能够自觉遵守。一个边境小城的市民,能有如此高的文明修养,不由得从内心升腾起一种敬意。
热情的东道主,安排我们参观旅俄华侨纪念馆、中俄艺术陈列馆、知青博物馆、瑷珲历史陈列馆。几天下来,在黑河的直接体验是天气很冷,但黑河人的心却很热。赵明率领的接待团队,即瑷珲历史陈列馆馆长陈会学、书记刘启明,黑河市博物馆馆长孙学梅等人,他们的热情、豪放、朴实、幽默、细致,让来自全国各地的博物馆人心里暖洋洋的,对黑河留下了极为深刻和美好的印象。
离开黑河时的温度是零下26度,回到南京后得知温度是6度,两地温差达到32度,竟然感觉很正常。猛然间想起,人作为万能之动物,其身体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温差其实并不可怕。
我还想再次去黑河,并且热切地期待着。
2012年1月10日
朱成山,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文化无域—朱成山散文集》、报告文学:《我与东史郎13年》、《为300000冤魂呐喊—朱成山研究南京大屠杀史文集》、《为和平讴歌—朱成山研究和平学文集》、《东史郎连环画集》、《金陵血泪》等作品52部,在报刊上先后发表过200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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