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T151次火车停在兰州站,我回到家乡。
这是今年我第三次回来,离开兰州五年了,今年回家乡的频率最高。父母二老住在兰州,日常有妹妹照顾他们,好在二老身体还算健康,且年龄还不到七十,因此,我日常也就少了许多担心与挂牵。
其实,仔细想来我是一个不孝的儿子。从13岁初中毕业便离开了父母,如今自己年已41岁,认真想想发现40年来真正与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只有十三、四年而已。我读的高中离家有三十多里路,当年学校崇尚"学生苦学、教师苦教、家长苦供”的三苦精神。于是我一个学期顶多只回一次家,在学校里认真读书,其实我当时并不是一个好学生,常常于课间纠集同学们一起到附近的果园里偷果子吃,有时候还会约上一些同学去喝酒。然而每次次回到家里,父母以为自己的孩子多么用功学习,在外受了多少苦。把家里能够拿得出来的好吃的全拿出来,期望给自己在外苦苦读书的儿子以补偿。当时自己还吃得心安理得,现在想来觉得很是对不住父母。
高中几年结束,由于自己学习并不认真,最后只是考了一家中专学校,即使这样父母依然以为我为他们增了好大的光,争了好大的气,因为我是我们村里恢复高考后第一个考中的学生。此前,父亲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公立学校的读书人,因此父亲也是村里文化最高的人。
父亲长期在村小学当老师及校长,包括村里的许多文件与材料当年均由父亲代为起草。我记得最为状观的是每年春节前,我们家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院里摆一个大大的方桌,桌上放着砚与墨汁,四周围着好多的乡亲,有些还是从邻村赶来的,父亲呢,则手握一支毛笔,非常认真而且投入的为来“求对子”的乡亲们写楹联。有时候父亲会让我在桌子的另一头站着,为他拉着不太平整的对联纸。这个时候,我是非常自豪的,因为我的许多小学同学与他们的家人往往是一起来我家里“求对子”的,当时,我有一个梦想就是长大以后也要像父亲这样为村里的乡亲们写对子。
母亲对父亲这样每年全义务的为乡亲们写对子不无抱怨,因为,家家户户都
在忙着过年的许多琐碎的活儿,而我们家却变成了“学雷锋的现场”了,不仅父亲非常专注的在做这些事情,而且常常把我也拉扯了进去,母亲身边只有弟弟与妹妹,而他们两个“都是不顶用”的,于是母亲为此生过不少的气,生气归生气,每年虽然我们家的对联是全村最后贴在房门上的,但是除夕之夜的年依然过得好好开心。母亲一定要让我们仨认真的给父亲敬酒,她告诉我们其实你爸爸是最辛苦的。
基于此,父亲与母亲均在村里威望极高,于是我们也得到乡亲们许多照应。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父亲已经退休好些年了,前两年我与弟弟合计着将二老从老家接到兰州,正好妹妹也好照顾他们。
父亲如今已经是一头白发了,看着他满头白发,我便想起我们小学篮球场上那个永远跑得最快、投篮最准的郭家墩小学篮球队长。
从上初中到现在我很少有足够的时间与父母在一起。虽然2003年的秋天父母来北京与我一起小住了三个月,然而,期间我因手头永远忙不完的“上访”、“民声”而没有很好的陪陪二老,北京的许多景点都是父亲带着母亲老两口自己旅行的,唯一的一次去颐和园,我陪他们刚刚进了公园,便有来自黑龙江的失地农民把我从他们身体拉走了,母亲告诉我“公事是大,私事是小”“好好忙你的公干!”
这些年来父母的生活都是由弟弟、妹妹在照顾着,父母有个头痛感冒的,我的忆中作为长子的我从来不在身边。其实母亲这些年来身体一直不是很好,长期的农村劳作,致使母亲患上了类风湿关节炎,另外母亲心脏也不是很好,常常心跳不止。而这些我过去很少去操心,细细想来,甚是揪心!
百善孝当先啊!
面对父母,我欠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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