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七十八回,是全书最重要的一回,因为林黛玉的影子兼替身晴雯在本回死去,这是公认的原作者的手笔,而八十回后黛玉的死是后人续写,这一点也得到大多数红学家的认定。所以作者对晴雯的死及死后的情形是如何描写就显得弥足珍贵。由于百年来人们对于《红楼梦》作者及成书背景没有真正弄清,不但忽略了对本回的重视、研究,即使有人解析、评述,也是语焉不详,或者干脆猜谜附会,其结果难免南辕北辙,与作者真正意图毫无关系。
土默热红学经三十余年钻研、考证,得出《红楼梦》真正作者是洪升的结论,其体系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长生殿》与《红楼梦》之间无法割断的传承关系。作者通过笔下某人的外貌、性格的隐指,来表达他真正想要描写的人物,用晴雯暗指黛玉,而黛玉实际上赋予她杨贵妃的人物使命。关于这方面的解析、考证,土默热教授的著作已经有充分的阐述了,本文就《姽婳词》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给朋友们作个考评。
晴雯因冤得死,重头戏在宝玉的长篇《芙蓉女儿诔》上,可在推出这篇及其重要的诔文之前,作者却莫名其妙地安排了一个情节,让贾政召集贾宝玉、贾兰、贾环来赋诗,所出的题目、所吟咏的人物与晴雯之死有什么关系吗?百年来,没有人作出过令人信服的解答,都认为是作者随意的描写,不过是诗礼簪缨之家的普通一景,增加一两篇诗词歌赋而已,并无实际意义,甚至可有可无,抽掉这一段,也无伤整部书的艺术感染力和思想精髓。果真如此吗?恐怕还是“曹雪芹”著书的思维定势害了你吧!
我们先来看晴雯死后的情景吧。作者通过小丫头之口说:(晴雯)“就笑道:‘我不是死,如今天上少了一位花神,玉皇敕命我去司主。......世上凡该死之人阎王勾取了过去,是差些小鬼来捉人魂魄。......我这如今是有天上的神仙来招请,岂可捱得时刻!’”并告诉宝玉,晴雯是专管芙蓉的花神。
这段话中,有两点可以与杨贵妃相对应:1,杨贵妃在四大美女中以花象征,芙蓉又名玉环,司掌芙蓉花神恰如其分。2,在《长生殿》中,杨贵妃当然不是阎王派小鬼勾取的,而是天神招请去蓬莱复归仙班。此两点,朋友们会说是巧合吗?
紧接着,书中就写贾政与众幕友闲谈,命召宝玉、兰、环作诗,道:“快散时忽然谈及一事,最是千古佳谈,‘风流俊逸,忠义感慨’八字皆备,倒是个好题目,大家要作一首挽词。”这段话,透露三个信息:1,这是千古佳话,不是一般的街谈巷议,花边新闻。2,风流一词,是《长生殿》赋予李杨故事最多的词。3,贾政强调是挽词,后边又强调要“挽一挽”,这与诔文就联系起来了。解析到这儿,有人会说是笔者附会,好吧,我们接着看。
贾政刚介绍恒王和林四娘情况后,众清客都称:“想这恒王也是千古第一风流人物了。”查恒王原型明朝青州衡王朱常庶,只不过是个藩王,在中国历朝历代数不清的藩王中无政绩无建树,一下子成了中国千古第一风流人物,他当得起吗?恐怕意指唐明皇吧?
贾政接着道:“谁知次年便有‘黄巾’‘赤眉’一干流贼余党复又乌合,抢掠山左一带。恒王意为犬羊之恶,不足大举,因轻骑前剿。”这段话,又包含了两种信息:1,‘黄巾’‘赤眉’是完全不同时期的两次农民起义,在封建官僚正统家族眼里自然是盗贼造反闹事,但真正的意指不在这儿,而是为说明两股“流贼”的“乌合”,当指“安禄山”“史思明”叛乱,即“安史之乱”,不然没必要这么写。2,“犬羊”即“犬戎”之意,外族之敌,‘黄巾’、‘赤眉’皆是汉民造反,与外族无干,贾政却冠以犬羊之恶,因为安、史都是突厥人,中华之患,这种暗喻是显而易见的,除非你假装看不见。
林四娘是在青州被围、众将皆有献城之举、大厦将倾之时挺身而出、愿殒身于王的,“其后朝中自然又有人去剿灭,天兵一到,化为乌有。”林四娘以死报王恩,“一片忠义之志”。通过贾政之口的描述,与《长生殿》塑造的故事、人物是完全一致的。杨贵妃也是在禁军哗变围困马嵬驿亭之紧急关头请求赴死的,请看《埋玉》一戏:
(高力士)万岁爷,外厢军士已把驿亭围了。若再迟延,恐有他变,怎么处?
......(杨贵妃跪介)臣妾受皇上深恩,杀身难报。今事势危急,望赐自尽,以定军心。
......(高力士跪介)娘娘既慷慨捐生,望万岁爷以社稷为重,勉强割恩罢。
可见都是兵围救主,情势一致。林四娘事迹,发生于明末崇祯年间,流传至清初,由于当时信息不发达,还算得上新闻,所以贾政接下来说:“大家听见这新闻,所以都要作一首《姽婳词》,以志其忠义。”土默热教授尖锐指出:“曹雪芹”时代处于清朝中叶,离林四娘时期相隔近百年,何来“新闻”一说?玄妙的事还发生在下面。众清客笑应道:“本朝皆系千古未有之旷典隆恩,实历代所不及处,可谓‘圣朝无阙事’,唐朝人预先竟说了,竟应在本朝。”百年来,又有谁探究过这句话的意思呢?“圣朝无阙事”,是唐玄宗时期著名诗人岑参的作品《寄左省杜拾遗》里的诗句,全诗是这样写的:
联步趋丹陛,分曹限紫微。
晓随天仗入,暮惹御香归。
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
圣朝无阙事,自觉谏书稀。
杜拾遗即杜甫。这是一首明为称颂朝廷、实是对朝政发泄愤懑的讽刺诗。“圣朝无阙事”意为圣明的朝廷是没有错事的,显然是反话。我们不看诗中“白发悲花落,青云羡鸟飞”这样与杨贵妃有某种联系的字眼,而要注意此诗写作的时代背景,正是“安史之乱”发生后的时期(安史之乱发生于公元755年,诗作于公元757年前后),作者此时此刻提及“安史之乱”时期的诗句,又通过众清客之口点明“唐朝人预先竟说了”,这又是一次巧合吗?
接下来,书归正题了。贾兰、贾环分别呈上了各一首七绝和五律。这是用兰、环的短章先作引子,但在那简练的字缝中已埋下了隐衷,如“玉为肌骨”、“土亦香”、“千古独风流”等,重头戏当然在贾宝玉的长篇古风里。在推出之前,作者又安排了一番对长篇古体的议论,众清客别的不提,单单“立身点头拍手道:‘......此必是长篇歌行方合体的。或拟白乐天《长恨歌》,或拟咏古词,半叙半咏,流利飘逸,始能近妙。’”《长恨歌》是什么?是帝妃悲歌的叙事诗,是李杨爱情的咏叹调,难道是又一次巧合吗?我们还是来读一读宝玉的《姽婳词》吧:
恒王好武兼好色,遂教美女习骑射;
秾歌艳舞不成欢,列阵挽戈为自得。
眼前不见尘沙起,将军俏影红灯里;
叱咤时闻口舌香,霜矛雪剑娇难举。
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战罢夜阑心力怯,脂痕粉渍污鲛绡。
明年流寇走山东,强吞虎豹势如蜂;
王率天兵思剿灭,一战再战不成功;
腥风吹折陇头麦,日照旌旗虎帐空。
青山寂寂水凘凘,正是恒王战死时;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沙鬼守尸。
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
不期忠义明闺阁,愤起恒王得意人。
恒王得意数谁行?姽婳将军林四娘;
号令秦姬驱赵女,艳李秾桃临战场。
绣鞍有泪春愁重,铁甲无声夜气凉;
胜负自难先预定,誓盟生死报前王。
贼势猖獗不可敌,柳折花残实可伤;
魂依城郭家乡近,马践胭脂骨髓香。
星驰时报入京师,谁家儿女不伤悲!
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
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
我为四娘长叹息,歌成余意尚傍徨!
可能我们大多数的朋友读到的是对林四娘的歌功颂德,可在笔者眼里,字里行间、前前后后,都在以林四娘为替身,倾诉着对《长生殿》中杨贵妃的惋惜和嗟叹。最后四句是集中对满朝文武的呵斥以及对杨贵妃舍命挽朝廷于既倒的颂扬,限于篇幅,在这里不作详析,就将诗中的一些特殊词语作些解析:
红灯——在《长生殿》里,红灯即指后妃,如第十八出戏《夜怨》:
(老旦上)闻道君王前殿宿,内家各自撤红灯。(《长生殿》注解:红灯,指后妃。)
芙蓉——在《长生殿》里,用芙蓉帐代指李杨的绣帐鸳衾,用并蒂莲比喻帝妃的恩爱,如第十六出戏《舞盘》:
(合)果合欢,桃生千岁;花并蒂莲开十丈。
雨淋——毫无疑问,作者在这里省略了一个字:铃。《雨淋铃》(也作“雨霖铃”),曲牌名,是由唐明皇入蜀时雨中闻铃而思念杨贵妃首创的曲调,在《长生殿》第二十九出戏《闻铃》和第四十五出戏《雨梦》中都有生动的描写,如《雨梦》:
(生悲介)呀,原来是朕所制《雨淋铃》之曲。记昔朕在栈道,雨中闻铃声相应,痛念妃子,因采其声,制成此曲。
鬼守尸——什么叫鬼守尸?笔者劝朋友们读一读《长生殿》第三十七出戏《尸解》吧,那里有杨贵妃的鬼魂与杨贵妃的尸首的对话,问千古文学家的笔下,哪一位有鬼守尸的情景?
赵女——典故中亦指赵飞燕,《长生殿》里洪升多次将赵飞燕比喻杨贵妃,如第二出戏《定情》:
(宫女)欢赏,借问从此宫中,阿谁第一?似赵家飞燕在昭阳。
誓盟生死报前王——此处何来“前王”?照林四娘的故事根本说不通,这个“前”字要跟“盟”字合起来读,才是作者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前盟”是《长生殿》里洪升描写李杨盟誓、一心重圆的独有词汇,在有记载的林四娘传说中何来“誓盟”一说?这个盟也就非杨莫属!
好了,有了这些词语解析还不够吗?请读者朋友们指来,哪一处是猜谜了?附会了?我们可以将以上呈现的东西捋一捋,作出这样的排列对比:
一,姽婳,谐音鬼话;《长生殿》重头戏都是后面的鬼神故事;
二,林四娘,林黛玉,都姓林,即指向杨贵妃;
三,林四娘史载是衡王的宠妃,杨贵妃当然是妃子;
四,以“黄巾”“赤眉”暗喻“安史”,以“犬羊”指代外族之敌;而林四娘轶事与外族毫无瓜葛;
五,“圣朝无阙事”,产生于“安史之乱”;《长恨歌》直接描写李扬故事,妇孺皆知;
六,林四娘,杨贵妃都是在虎豹围困之时为报深恩,主动捐躯;
七,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杨玉环)?两件事,两个人,都是对闺阁女子的颂扬,对须眉浊物的唾弃,立意是一致的;
八,“芙蓉”、“雨淋”、“鬼守尸”、“前盟”这些敏感词语出现在宝玉的长篇古风里。
有意思的是,书中描写完众人挽歌林四娘,几乎另起一行的间隙也不放,紧接着就转写宝玉杜撰《芙蓉女儿诔》。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贾兰、贾环的诗为宝玉的长篇挽歌作铺垫,而宝玉的长篇《姽婳词》却是为《芙蓉女儿诔》作铺垫、鸣锣开道的。这刻意、精心安排的好题目好挽歌,看似文不对题、生硬突兀,此时此刻惊艳一现,大有深意存焉!
《姽婳词》挽的是林四娘吗?结论已不辩自明。这是典型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借林四娘之名,挽林黛玉——杨贵妃之实。《红楼梦》与《长生殿》的血缘关系在这里得到充分的展示,任谁也无法分开、抹杀。长期以来,主流红学,芸芸曹粉,一致认为鉴证《红楼梦》的著作权人只看那所谓的十来条外证,那么内证呢?汗牛充栋的曹学书籍都摆出了什么事实?除了神化还是神化。比较文学、文本解析都不能诠释红学真谛,《红楼梦》还剩下什么可以让人品嚼的?不就成了一副无病呻吟的空壳了吗?还能作为中华民族的灿烂文化遗产让世代引以为傲吗?我们都认真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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