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级债与利率：伯南克背水一战

     本文首发于《环球财经》二月号。

     美联储一月底降低利率已无悬念，问题已经是降息0.50还是0.75了。在伯南克主席讲话之前，还没有人预测降息可能高达0.75，现在如此预期的人已接近半数。从现在4.25%的水平一次性下调50-75个基点，可谓背水一战。为什么如此要这样决策？当然又是由于次级债危机的压力。 

     贷款说来简单，无非是本金和利率。但是美国的房贷市场像个万花筒，有多种组合的选择，还能衍生出各种投资品种。华尔街在这个市场上绞尽脑汁，创造了许多传奇故事。在30年期的房贷市场上，你可以选择固定利率和浮动利率，而且可以有多种组合，比如说你买了房子，要住5-7年，就可以锁定5-7年的固定利率，余下的23-25年的利率任其浮动，贷款品种就有7-23和5-25的组合。在你所选的5-7年内，利率上升的风险排出了，为此你要多付些利息，因为还有1-29和2-28的选择，这种利率锁定期较短的品种被称为ARM(Adjusted Rate Mortgage)，由于锁定期短，利率也就较低，通常会比锁定期5年的利率低30-40%，比锁定期7年的低一半。换句话说，如果7-23的房贷利率是7-8%，一两年的ARM就是3-4%。可想而知，次级房贷中有许多选的是ARM利率，问题就在这里发生了。

     锁定期为一两年的ARM贷款在一两年之后自动转变为浮动利率，在高利率的市场环境下，这就意味着贷款人的月供款会陡然上升。如果房价高企，房产溢价在心理上支持贷款人持有房产，因此有意愿承受突然提高的月供款压力。但是在房价下跌的市场环境下，心理预期转为悲观，或者抛售房产，或者停止月供，房价的下跌趋势便因此加速。 

     这时我们站在伯南克的角度想一想，次贷危机已经持续一年，房价的跌势已经成为趋势，如果不加速降息，一两年期的ARM住房抵押贷款开始批量进入浮动期，结果必然是在加速房价下跌的同时加剧次贷危机。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仅仅是ARM房贷的到期转浮动利率一个因素，就会在越演越烈的次贷危机中火上浇油，推波助澜。 

     美联储加速降息是一剂猛药，直接针对已经或即将到期的ARM贷款，鼓励这个贷款群体继续支付房贷，从而间接缓解次贷危机。此外，利率下降加剧美元弱势，加速各国货币对美元的升值，从而刺激出口提振经济。更加重要的是，美元的加速贬值和美国的房价下跌鼓励境外人士赴美购房，结果是一举两得，即刺激了疲软的美国房市，又刺激了外来人口的入境消费。目前由于欧元对美国大幅度升值，欧洲人到纽约买公寓的越来越多，大有国内温州购房团的气势。可以推论，如果美元对人民币的汇率下降到1:6.5，中国人到美国加州买房也将可能蔚然成风。因为，住房市场的国际化已经日趋明显，中国的房价上升和货币升值对应于美国的房价下跌和货币贬值，这是一种双向驱动，其经济效应结合其它因素会演变为一种时尚。 

     美国的实用主义哲学在社会经济生活中根深蒂固，她不像中国儒教思想那样要面子，所以在危机来临之时能够迅速放下身段，因势利导。比如大摩邀请中国投资公司入股大摩，却不会因为暂时的周转不灵而卖掉公司在中国投资的房地产。从这个角度看美联储的政策，加速降息可说是一举四得，能够帮助美国经济迅速走出次贷危机。

                             2008-1-15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