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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玮夫雯斯基

图：来源网络

我的朋友林二最喜欢吃宵夜。

大春，王立还有我的啤酒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林二给我们养成了不吃宵夜就睡不着的好习惯。

我们习惯到大排档依次就坐，酸笋炒螺，麻辣小龙虾，香煎小鱼干、干炒牛河什么的摆满一桌时，林二端起一次性纸杯大呼小叫；“好兄弟，讲义气，你们干了我随意！”

然后林二放下杯子，拿起一支纯生咬了瓶盖之后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个一干二净。

王立叫道：“干你妹，你丫又来骗酒喝。”

林二特别能喝，号称“千杯不倒小神童。”大春说他是“千杯不倒小淫虫。”

对于只谈过一次恋爱，一次恋爱谈了4年，被甩后一直保持单身的大春而言，林二确实是个万花丛里过，片片都粘身；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欲仙欲死；待到山花灿烂时，他在丛中淫笑的龟孙子。

大春瞎改着各种诗词变着法子挤兑林二却又无法掩饰其对林二的羡慕嫉妒恨以及感慨自己的空虚寂寞冷。

王立则一针见血：林二，种马！

大学期间，平均不到两个星期林二就换一个妞陪我们宵夜，大嫂我们叫的太多，各种面孔，身材的大嫂在我们的世界里进进出出，来来去去，再次的见面，我们竟然不知道此人曾是我们的大嫂。林二的妞们，我们都不认识。除了徐仙儿。

徐仙儿在我们学校附近的音乐学院舞蹈系，她念重点大学，我们普通二本，徐仙儿号称认识林二十多年，做他的女朋友近6年。

然而这些林二从未承认过。

6年恋爱的说法是徐仙儿单方面向我们哥仨宣布的。记得当时徐仙儿素面朝天，明目皓齿，肌肤如雪，白色衬衫百褶裙，长发披肩一脸虔诚，一如女神。如果不是因为额头上的美人痣，我们无法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徐仙儿。

初见徐仙儿时，她波浪发烟熏妆，带着骷髅戒指抽着烟，钢管舞跳得妖艳至极，我们看的叹为观止。每当有男人打徐仙儿主意想上下其手，咸湿揩油什么的，徐仙儿便恶狠狠地朝着那些红着眼睛欲望重生的男人们吼：老娘是林二的女人，你们丫谁也别碰！

由于舞技惊人，样貌出众，酒吧老板对徐仙儿这种得罪客人的行为无比宽容，而来酒吧躁起来的男人们，竟然也纷纷原谅了这个惊为天人的女子。

王立放下酒杯，缓缓地说：徐仙儿，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林二带着一个金发姑娘跑过来，兄弟，叫大嫂。说着拿了支啤酒一饮而尽。

大春嘟囔：妈的，傻逼！徐仙儿那么好的姑娘你不要，你丫的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而且那些货色在徐仙儿面前，全他妈残花败柳，你他妈有意思吗？有意思吗？自古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你放着石榴裙不要，整天混迹在大裤衩下边！傻逼！大傻逼！

林二眼角泛光，满脸通红：大春，大蠢！你懂个屁！你懂个屁！

酒吧安静下来，放着王力宏的歌：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你，我坚持不能说放任你哭泣，你的泪滴像倾盆大雨，碎落满地……

我心里泛嘀咕：林二，你和仙儿怎么回事！你他妈老不待见人家，仙儿那么漂亮，那么多高富帅对她穷追不舍，怎么她整天跟着你。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和些残花败柳搞在一起伤着人家。

林二点了根烟：小时候我们就认识，我只当她是妹妹。

仙儿跳完舞走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喝了几杯：“林二，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到处躲着我。你就是我男朋友！你就是！你这辈子都躲不了！”

林二带着“大嫂”落荒而逃。我们仨面面相觑捉摸不透。

“仙儿，你……”我刚想问，徐仙儿打断了我。“叫嫂子！叫林嫂！”

“祥林嫂！”我接茬，徐仙儿一巴掌打过来。呼得我脸颊生疼。

我8岁认识林二，他的父母是大学教授，我们小学就在一起。他对我可好了，天天陪我上学放学，帮我拎书包，谁欺负我，他都帮我打跑，他说：丫头！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

初中的时候，我每天练习跳舞，他怕我落下成绩，开始用功读书，学好后给我补习。后来我们一起考上了市重点高中，高中我们不在一个班，林二帮我做笔记，抄资料，就是为了我能专心练习舞蹈，考上重点。

高考前，林二的父母出了车祸，叔叔阿姨都走了。剩下林二一个。我天天陪他。他哭着对我说：爸妈走了，仙儿，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后来他对我说：仙儿，你要加油，你要考上最好的艺术院校。我当时舞蹈练习和功课都很紧张。心疼他却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照着他的话做。高考之后，我如愿以偿，他发挥失常，幸运的是，我们依然在一个城市。

他没说过爱我，没说过在一起。可是，他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这辈子一定陪着他。这辈子都是。我要嫁给他。

我们仨只是知道，林二是个浪子，不知道他曾是个学霸，更不知道，他已孤身一人。王立插了句嘴：那小子平时放荡不羁，挥金如土。钱从哪儿来？

仙儿吐了吐舌头，回去跳舞了。

突然，那个金发“大嫂”跑了回来带着哭腔：“林二出事了，林二出事了，你们快去看看他！快去！”

我们仨吓了一跳。冲了出去。酒吧不远阴暗的巷子里，林二满身是血，站在原地。地上躺着两个家伙，一动不动。警笛轰鸣。在耀眼的警灯照耀下，林二被警察带走。

大春追了过去：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们眼睁睁看着林二被带走，地上两个家伙被120抢救然后拉走。我们无能为力。问“大嫂”怎么回事？她说她也不清楚。刚走出巷子，林二好像听见那两个流氓在商量些什么，然后他们突然就打起来了。她慌忙跑来通知我们。

徐仙儿跑了过来：林二！林二！在午夜的夜空里格外凄厉。

我始终不明白，林二为什么会伤人，而且下手如此之重，好在那两个家伙在医院被抢救了过来，否则林二这辈子就算完蛋了。林二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6年。仙儿突然憔悴了许多。前前后后，为林二找律师办手续，她都快崩溃了。林二那王八蛋竟然连仙儿的面也不愿意见。大春大呼：狗日的，没良心！王立唏嘘不已。

直到两年后我收到林二的一封信之后，我得以到监狱见他。

他见我的第一句话：“仙儿还好吗？”

“你妈的，你关心人家为什么不肯见人家！”

“她还好吗？“林二急切地问。

“还好。留校当了老师。”我答。

林二向警察要了根烟，知道我为什么进来吗？那两个混蛋当时在巷子里计谋等仙儿下班路过强奸她。你知道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她。

我红了眼眶。“你这么在乎她，为什么不答应她？为什么不和她在一起？”

“我没资格，爸妈死后，我就决定要离开仙儿的世界了，我只有一个人，我怕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是个那么骄傲那么迷人的姑娘，她应该找到一个爱她宠她条件好的男孩和她结婚。可是她不愿意，我只好花钱和那些女孩打得火热，我想让她失望，气跑她。你信吗？那些女孩我一个也没碰过。我心里，只有仙儿一个。可是我不能告诉她。你能懂吗？”林二说着眼泪不停地流。

我哽咽着，“你他妈就一混蛋！你知道你每个月那么多的生活费从哪儿来吗？”

林二抬起头：“不是国外未曾谋面的叔叔……”

“去你妈的！那些都是仙儿跳舞赚的钱！她知道你骄傲，她知道你不会要！才编了这个借口！你他妈的用她赚的钱来逃避她！伤害她！你他妈就一大傻逼！”我朝着林二吼！

林二失声痛哭：“告诉仙儿，不要等我，找个好人嫁了吧。”

“你他妈的自己和她说！”

两年后，林二因为表现积极获得减刑，我，大春，王立到监狱门口接他，我们给他点燃了祛除邪气的鞭炮，在车上让他换身干净衣裳。

“不错，挺精神。”王立看着林二说。

林二四周望了望，有些失落。

“别望了！嫁人了！”大春说。

林二红了眼眶。

我们仨指了指，那边！

一袭白衣，少了几分稚嫩冲动，多了些许成熟干练的仙儿就站在不远的地方。

“傻逼！仙儿只肯嫁你！”大春把户口本扔给林二，“姑娘等你几年了，给我马上登记去！要不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林二和仙儿紧紧相拥。

别抱了！哥们！上车，登记完晚上宵夜去！大春喊！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穿越山川，穿越河流，穿越城镇与乡村，穿越时光与年华，只为重逢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也爱我。

我爱你，所以我宁愿忍住心疼，忍住悲伤，忍住孤独与寂寞，忍住思念与惆怅，只为重逢的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很好。

可是，没有你，我一点也不好，可是，我愿意等你，用最好的年华，等你爱我。

等待重逢的时候，我们可以对对方说，我爱你，一辈子。

嫁给我，好吗？

娶我，好吗？

爱我，好吗？

最后，在一起的是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