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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犯人被抓了之后，被分开审讯，警方许诺，谁先交待就判谁一年，不交待的判十五年，都交待判八年，都不交待，由于没有证据，所以只能释放。这就是囚徒困境，在单独关押，分别审问时，两名犯人在不确定同伙会不会出卖自己的情况下，最佳选择就是主动交待，这是一个博弈论的问题，只是一个单纯的非对称信息类博弈，警方占了很大便宜。”刘一凡侃侃而谈。

 

“但是，困境里面的是囚徒，如果反过来，困境里面的是警察呢？警察知道一个人，是恶魔，杀人无数，而且极难捕捉，终于设陷阱抓到了恶魔，但这时候，恶魔告诉警察，他绑架了五百名以上的人质，被关在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没有水和食物，警方在72小时内肯定找不到，而且恶魔本性凶残，任何刑法施加在他身上都没什么作用，反而会令他兴奋，现在，恶魔提出条件，要用那五百名人质的安全，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那么，如果不放走恶魔，那五百名人质肯定会在72小时之内全部死亡，刑法无用，逼供无用，如果放走了恶魔，以后可能都再也抓不到他了，而且恶魔以后一定还会杀人，死亡人数或许还将超过五百人。作为一名或是一群有着正义与道德的警察，你，或者说，你们，会怎么选呢？这就是恶魔利用道义绑架了警察而产生的困境，放，还是不放？杀一个好人而救天下苍生，杀不杀？放一个恶人而救天下苍生，放不放？站在道义的角度，该怎么选？司徒警官，现在，被困住的人——是你呀！”

 

这时候，黄智轩那边处理完朱彪的事情赶了过来，朱彪体内果然查出了胶囊炸弹，炸弹并不大，和胶囊胃镜差不多大小，但里面却有其余混合毒性物质，一旦远程引爆，几乎可以确定，吞下炸弹的人，抢救回来的可能性极低。

 

朱彪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交待了自己杀妻骗保的罪行，但是对于傀儡师他们的行踪，行为特征等基本信息都说不清楚，被绑架后，他只知道有三个人，全程带着眼罩，只能听到声音，到了某个地方，才会让他在车内观察那个地方的标志建筑和图像，从头到尾他没有下车，只被强行要求记住那些地点，每次没能记住某个地方，伴随而来的都是没什么伤口，但令他极端痛苦的刑法。

 

由于被命令只许朝车窗外面看，他只能感觉到有两人控制住自己，还有一人在背后发号命令，那人是不是司机他也不清楚，没敢回头，强行记住地点后就会被蒙上眼睛，去下一个地方。

 

在朱彪这里收获甚微，黄智轩将希望都放在刘一凡这里，他在特殊部门干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被活捉的杀手。看来果然不能小瞧司徒笑这小子。

 

刚到这边审问室，就看到隔着单面镜的那群专案组成员，一个个面色凝重的看着审问室里面。

 

“怎么了？”

 

“那家伙，威胁我们，他似乎绑架了人质。”

 

审问室内，司徒笑起身踱了两步，猛然回头：“你在耍诈！我们一直在加班，你还要抽出时间去杀人，除非你不用休息，你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绑架太多的人！”

 

刘一凡笑笑，不置可否道：“谁知道呢？你们不是也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嘛，我们是一个组织欸。你们早上不是收到三份大礼吗？怎么，炸弹都找到了？问题是，朱彪这个人倒是知道有30枚炸弹安放在什么地方，你又凭什么肯定，他知道的就是全部呢？”

 

此言一出，包括司徒笑在内，所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对方还在别的地方放有炸弹？但是没告诉朱彪？

 

不对！司徒笑想了片刻，立刻意识到，刘一凡知道炸弹的事，因为这件事出动了很多警力，没法隐瞒，但他并不知道艾司，这就奇怪了，从艾司那里反馈回来的信息，那三次连环考验，根本就是*儡师和艾司在隔空对战，刘一凡知道的情报，只是局里普通警察知道的，从这些杀手以前的行为特征来看，他们根本是各行其是，统一在*儡师的指挥下单独完成傀儡师布置的任务，这些杀手与杀手个体之间，并没有太多交集，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估计还得上报*儡师，然后他再做统一安排。

 

否则，上次抓捕蟋蟀不会那么顺利，果然还是在诈自己！

 

“是吗？可是根据我对你们活动范围的了解，你们作案，都是单独行动，各做各的，炸弹的事情，你不过是从身边的同事口中探听到的而已，你知道那炸弹是用的什么主药吗？不知道？因为专家在分析主药成分的时候，我已经来找你了！”

 

刘一凡偏着头想了想，想明白了司徒笑分析的前因后果，笑道：“果然骗不了你呢，不过恶魔的绑架这种困境其实还有后续的，如果充满道义的警察决定绝不向邪恶妥协，要舍弃那五百名人质的性命，这时候恶魔会告诉警察们，那500人质，都是孩子哦，或者说，都是你们的孩子哦，都是你们的亲人哦，甚至就是你们自己哦，面对不同的条件，道义的警察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你在打什么哑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吗？”

 

“炸弹的事情，确实我事先并不知情，但是你凭什么觉得，我就没时间没有机会实施人质绑架呢？绑架并不一定是通过捆绑方式将受害者从某处囚禁在某处吧？像我在超市里安放了炸弹，我是否可以说，我掌握有整个超市里，所有人的性命。我现在要告诉你，其实，我掌握着你们所有警察的性命！杀手执行任务，岂可不留退路，大不了同归于尽。怎么样？这个秘密，是不是比起破获708案更刺激？更有挑战？”

 

“我们的性命？对不起，你打错算盘了，我们从当警察的那天起，就知道这是高危职业，工作中随时可能牺牲，至生死于度外，还百姓以安稳，你用我们全体警察的性命，来换你自由，这笔交易，我们不接受。”司徒笑不吃这一套。

 

黄智轩在外一听，忍不住按下通讯键：“司徒，你出来一下。”

 

司徒笑扶了扶无线耳机，刘一凡嘴角扬起，冲着司徒笑背影喊：“你代表不了这间警局，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怕死的，很讽刺不是吗？哈哈哈。”

 

司徒笑知道自己摸耳朵的动作会被看见，索性也不掩饰，直接走了出去，正好说了大半天，有些口干舌燥。

 

他掌握的证据是有限的。

 

那份DNA证据，并没出现在凶案的直接现场，就算比对确认了刘一凡就是7月8日潜伏在陈文毅散步路边打喷嚏的那个人，也无法直接证明他就是杀害陈文毅的真凶。杀手办事，果然不留痕迹，甚至现在连刘一凡是否腐蚀拉拢了赵玉昆都没法证实，只能停留在推测阶段。

 

不过没想到，在逮捕刘一凡时，叫破他的身份之后，他会直接动手反抗，这几乎等于直接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那身手，那种毒性气体，还有他牙齿里搜出来的监听设备，都是此人身份有重大嫌疑的罪证。

 

高风还看好这小子的勤奋肯干，整天悉心教导，真要动起手来，十个高风都不够人家打的。

 

刘一凡这种反常的坦诚显得有点有恃无恐，除了心理性格上的原因，或许他真的有所依仗。司徒笑直接说出怀疑和逮捕刘一凡的理由及推断过程，一多半是说给外面的同事和领导听的，另一半则是对刘一凡展开心理攻势，此外还有一层目的，通过自己的描述，观察刘一凡的反应，借此推断他究竟对哪些事情知情。

 

司徒笑知道，要想从这种人嘴里套出情报来，难度极大，几乎不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对方接收信息的反应中，看到某些对方没有说出口，但对警方有用的信息。

 

这一点，和艾司直接观察朱彪的反应来分析猜测炸弹的隐藏地点如出一辙。

 

司徒笑走出审问室，黄智轩告诉他：“这个化名刘一凡的杀手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这些杀手和间谍不一样，间谍以偷盗窃取为主，杀手执行的是暗杀，是攻坚，而且和特种暗杀小分队不同，他们往往是单人行动，没有合作也没有后援，所以想要活着，杀手们在执行每个任务前，就会做好充分的撤离准备，诸如每到一个地方，选定三处藏身，都是奉行的这套标准。”

 

“那又怎样？我们不可能向恐怖主义妥协，如果他用百姓的性命来要挟，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防控为先，保障安全的战术原则，他用我们警察自己来做要挟，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黄智轩还打算说什么，审问室内的刘一凡似乎猜到了司徒笑的态度，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扭头看了单向镜一眼，忽然对着摄像头说：“司徒警官，你嘴上说不在乎警察的性命，你只能决定你自己，不能决定其他人吧？如果真的有同事死在你的眼前，你是否还会这么冷酷，绝不妥协是吗？”

 

司徒笑皱眉，甚至都不走进审问室，直接按下扩音器：“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你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狂妄？胆大？妄图支配一切？侧写专家是这样分析的吧？所以当我试图主导审讯的节奏时，你顺水推舟的跟上了我的节奏，你希望我在得意忘形间自己透露出犯罪的破绽吧？毕竟你们手头掌握的证据是有所不足的。但你是否想过，我略带癫狂的不断催促你诉说更多案情细节时，其实也是在拖延时间呢？”刘一凡眨眨眼睛，此刻他眼中哪有那种近乎病态的狂热，他彬彬有礼，带着高级知识分子般的知性优雅。

 

他一直在伪装自己，对审问自己的警察进行反向心理欺诈诱导。

 

司徒笑和黄智轩骇然对望！

 

“别怪我没提醒你哦，杀手的东西轻易碰不得，会死人的！上次检查那个杀手的房间你们运气好，是间伪装屋，这次，不知还有没有那么好运！”刘一凡露出邪恶的笑意。

 

杀手的东西？刘一凡的随身物品！

 

是谁在取证刘一凡的私人物品，刘定强老师吗？糟！刘老师可不能出事，司徒笑撂下一句：“看好他！”飞奔上楼。

 

路上，司徒笑就掏出手机拨打了刘定强的电话：“刘老师，你正在整理收敛刘一凡的私人物品吗？小心啊，他的东西可能有攻击性，会致命！”

 

“哦，好，我知道了，会叫他们注意的。”还没说完，就听到“哐噹”一声，“怎么回事？谁倒了？”

 

司徒笑赶到物证处时，正好看到鉴定科小李倒在地上，刘定强正在一旁控制场面：“别再去碰那些东西！叫120！”

 

司徒笑忙问：“他是在检查什么东西的时候倒下的？”

 

“是皮带带扣吗？”刘定强问旁边的人，同时拿出止血带系在小李胳膊上，用刀割破指尖放血：“刘一凡交待了吗？”

 

“没有，他发出威胁，说我们警局里所有警察的命都在他手里。还说杀手的东西不能乱动，我担心有人出事，就过来看看。”司徒笑蹲在刘定强对侧，“中毒了？”

 

刘定强道：“嗯，发作很快，像是某种混合蛇毒，没有血清，没有抗毒剂，我们只能暂时阻止血毒蔓延。”

 

小李是在检查一根腰带时，被突然弹出的针刺破了手套，刺伤了手指，前后不过十几秒就倒地了，毒性发作非常快，现在手指的黑色已经蔓延到手腕部分了，放血之后有所消退。

 

“混账！”司徒笑扭头就要回审讯室。

 

“司徒！”刘定强叫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他肯定知道是什么毒，我会让他说出来的！”

 

“冷静！你现在去问，不就正中他的下怀吗？你带着这样的心情去询问，等于是在告诉他，威胁是有效的，那么他说的全警局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又该怎么办？”

 

司徒笑止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先将他威胁的根源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