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身在蓬安一个世家,中学时即到成都就学。20世纪50年代初,母亲20岁左右,家庭败落,家人星散,母亲独自带着我们兄弟俩在社会的底层挣扎。从我记事起,家里就一贫如洗,记得住在长顺街一个大杂院内。后来母亲考工到邮电局,工作有了保障,生活才逐渐安定下来。

50年代的母亲
1956年,邮电局给母亲在华西坝分了一间房。母亲为了更好地工作,让寡居的阿姨带着独女来家里,帮助照顾我们兄弟俩。母亲、大姨、表姐、我们兄弟俩就挤住在一间20余平方的房内。阿姨日常打临工。生活虽然艰难,但是一家人还是过得愉快,因为没有那些家常里短的烦心事。母亲在省局稽核科工作,后来又调市局。那时的母亲激情飞扬,工作的环境也令人舒心。母亲为了弥补陪伴少的遗憾,晚上常常给我们讲故事,陪伴我们入睡。母亲还经常在单位上借来连环画给我看,下班后带回来。故每天下午6点左右,我就到华西坝小河木桥边,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眼巴巴地等着母亲回来。那时母亲工作忙碌,常常夕阳西下,暮色降临,也不见母亲的身影。不知多少次,暮霭中表姐来找我回家吃饭,我正沉睡在石头旁边。虽然家里非常的困难, 1957年,母亲还是尽力让兄弟俩进了邮电机关幼儿园。

50年代,母亲与同事在南郊公园。
1958年,中央发出《关于下放干部进行劳动锻炼的指示》,大批省级机关干部下放劳动。2月,一张大红喜报被敲锣打鼓地贴在门前,母亲光荣地下放到西昌专区会理县通安,母亲无奈地丢下兄弟俩离开成都。家随即搬迁到文庙后街邮电宿舍,先在三楼分了两间房。兄弟俩又进文庙后街邮电幼儿园。1959年,又搬到后面大杂院的平房,只给了一间房,好歹没有撵走我们;我们两兄弟与阿姨、表姐只能挤在一间房内。
1959年,按照国家建设需要和轮流生产锻炼的原则,对下放锻炼表现好的干部分期分批调回原单位,而母亲因家庭成分,年底分配到会理县邮电局,无法返回成都。母亲曾来信,准备接我到会理,并拜托一个到成都开会的同志返回时顺便带我去。接到来信,我极其兴奋,切切地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谁知事情有了变故,母亲调动到西昌,暂时无法接我过去,我感觉十分的失望和伤心,于是心中也有了几分怨念。大概是在1960年春天的时候,母亲返回成都。我突然回家见到了母亲,我感到很惊讶,一年多没见,我很想很想她,又怕是在梦中,同时一股怨念涌上心头,觉得是她不要我们兄弟了,我转过身子就跑了,一直跑出上池街通文庙后街那条小巷,坐在文庙后街街边上,害怕回家时母亲又不见了。后来表姐找到我,才把我带回家。回家后,母亲没有责备,只是向我轻声地解释着不能陪伴我们兄弟的原因,她说:“我也很想很想你们,想得心里发痛!”她的眼里沁着泪水,心痛地看着我,我原谅了母亲,扑上去抱着她的腰,泪水也不停地掉了下来,发泄着自己的思念。母亲在家里陪伴我们三天,带着我们到草堂、百花潭游玩,尽量地满足兄弟俩的要求,我们非常地开心,因为那一刻是此后人生再没有过的欢愉。1960年,母亲与继父结婚,从会理调至西昌。8月,母亲来信,让阿姨带着表姐、我们两兄弟迁往西昌。
母亲从事汇兑稽核工作20余年,对工作尽职尽责,认真地对待每一位客户,和颜悦色,不厌其烦地细心处理,故人缘非常好。而且在单位从不言人是非,与人相善。故历次运动,母亲虽为监管人员,却从未受过非人折磨,也是一大幸事。1981年,为了让妹妹顶班,母亲提前退休,此时单位才给母亲落实政策,按干部待遇退休。

80年代的母亲,已是满目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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