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古人、专家研究和史志记载认为,“姚婆”这个称谓并不是一个概念性的泛称,而是一个确有其人的特指,这个坏女人就是《史记》中记载的舜帝继母姚氏。然而,对史上落下千古骂名的姚婆就是舜的后妈这一说法,笔者相信《史记·五帝本纪》是一部真实的历史,如果以此为准绳来考证,观点却不敢苟同。
《史记》中记载: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皇甫谧云:“舜母名握登,生舜于姚墟,因姓姚氏也。”由此看,《史记》对舜的继母生平只是一略而过,并没有作详细的记述,只是说明舜曾经有一个后妈,这个女人为他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象。
有古人和专家依此推测,舜姓姚,舜的父亲一定姓姚,根据古代妇随夫姓的惯例,舜的母亲肯定称为姚氏,舜的继母也应该称姚氏,这就是推断出的所谓姚婆一词就是舜的继母的历史依据之一。甚至有人据此臆测,人们用“像姚家的婆娘一样”告诫或描写虐待子女的小老婆,久而久之,经过口语简化,便把舜的继母演化成了“姚婆”一词。这种凭空臆造得来的观点,显然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舜帝的继母究竟有多坏?她对舜帝歹毒到什么程度?她真是史上最坏继母吗?不妨从史海中找寻另类的答案。《史记》中记载: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母嚚”两个字是《史记》对这个女人的总体评价。嚣,是一个会意字,从棘,从页,棘,众口,页,人头,表示众口喧嚣,本义有喧哗之意,声音响而闹哄。以此理解,舜的继母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吵吵嚷嚷、不懂礼节的乡村泼妇型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自古至今并不算罕见,唯独拿舜帝的继母说事儿,显然是不适合的。
从字里行间可见,司马迁对这个女人似乎很不感兴趣,至少认为她不是一个温柔贤惠的母亲,所以他使用了“皆欲杀舜”四个字,毫不客气地把她列为杀舜犯罪团伙的同案犯。不过,看待这个继母的眼光是不是公正,判断她是不是一个超级的坏女人,给她下一个什么样的结论,还要以实事为依据,以正史为准绳,不要只看结果,还要看过程。
然而,司马迁的记载虎头蛇尾,漏洞百出,前后矛盾,让人一点看不出这个女人到底坏到什么地方。这种没有实事的定调,实质给这个女人带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因为《史记》中只字未提这个继母是如何虐待舜的,而只对家人谋杀舜的过程作了详细记载,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案情中同样也没有提及这个女人。
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记载是这样的:瞽叟想杀舜,让舜上仓库涂泥巴,瞽叟在仓库下火烧房子。舜用两斗笠插在一起,乘风而下没死。然后瞽叟又让舜打井,舜打井时做了一个藏匿的空洞做为出口。舜深入井后,瞽叟和象一起用土埋井,舜从藏匿的空洞中出来得以离开。瞽叟和象以为舜死了,都很高兴。
从这个凶杀案的作案过程看,犯罪嫌疑人一共有两个,实施者皆为男人,一老一少,一个是舜的父亲瞽叟,一个是舜的异母弟弟象,舜的继母如何参与其中,只字未提,至于舜的继母如何幕后参谋的,《史记》没有记载,不能凭空臆断。这令人想起了“皆欲杀舜”一说,既然没有足够的证据,司马迁凭什么说舜的继母也有作案动机、也是杀舜的帮凶呢?
这虽然是一起杀人未遂案,但这段记载至少告诉人们一个信息:如果问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浓的人到底是谁?看来并不算是舜的继母,而应该是舜的亲生父亲和异父弟弟,最应该遗臭万年的,也应该是舜家庭成员中的两个男人。如果把最坏继母的帽子硬是扣在这个后妈头上,并且让其屈辱千代,遗臭万年,显然不能以史服人,更不能以理服人。
那么,为什么有些古人、专家和史料非要说史上万古唾骂的姚婆就是舜的继母呢?众所周知,虞舜是三皇五帝之一和历史上的先贤,相传他执政时,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是一个百姓拥戴的帝王。最关键的是,他还是被奉为待母以孝、待弟以仁的仁孝典范,是儒家眼里的理想人物,被列为古代二十四孝之首。这样一个可歌可泣的历史人物,绝对值得史学家用最美好的词语大书特书。
然而,古代的史书记载有一个怪圈:一旦出现这样的红花,就往往需要有一片可靠的绿叶相衬托。如果强调一个人的仁与孝,往往要有另一个歹与毒的人作陪衬,即便这个人本质上不够歹毒,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让陪衬的人够凶悍、够可恶、够令人咬牙切齿,这样映衬培植起来的典型才能更令人佩服。看来,司马迁也没有跳出这个怪圈。
古代男尊女卑的习俗告诉司马迁,陪衬的人物既然有了舜的父亲和弟弟,那么,对于这个家庭其他成员一个也不能少,特别对女人,绝对不能放过,舜的后妈作为陪罪也应该列为陪衬的对象之中。虽然这个女人没有足够的“皆欲杀舜”的犯罪实事,但有这么一个女人作陪衬,也是儒家和世人普遍乐于接受的。
民间所说的最坏继母姚婆,到底是不是舜的后妈,看来还值得进一步商榷。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石家庄方言中的姚婆到底是指哪一个?如果是这个女人,从史料看这个女人还没有可恶到人人得而诛之的证据。如果姚婆就是舜的后妈是一个历史的误会,那么,这个误会的始作俑者应是司马迁,而后来加入忽悠大军的,还有一些擅长臆断、乐于炒作、推波助澜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