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杜鹃

一

杜鹃花是春天的孩子。但这冰雪杜鹃却怒放在五、六月。

我还是新兵时，第一次翻越海拔五千公尺的加查山，冰雪杜鹃花事正盛，从山脚一直开到山顶。面对一层层的红花、白花，心目中冰天雪地的西藏高原形象轰然崩溃，我惊讶不已：好美好美的表情达意使者——冰雪杜鹃哟。

二

或许是感觉关系，我总以为西藏高原的杜鹃花要比内地杜鹃花开得大方、勇敢，虽然都一样地璀灿引人。最起码在生命力的顽强方面，这冰雪杜鹃要略逊一筹。想想看吧，那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度，可是连鹰也飞不过去的地方，然而冰雪杜鹃照样红胜火、白如雪的开放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璀灿、象庄严、热烈的诗，象潇洒、活脱的抒情散文，象贴近而遥远的历史故事，象轻灵而迷人心扉的童话。不！它是对大自然的挑战，对人的感召！

                                               三

加查山，是川藏公路干线必经地。山顶公路旁边的悬崖峭壁上，至今还深深地插着一把钢钎。连长指着它，讲述了一段真实而悲壮的往事：当年老班长参加筑路，为了排除哑炮，在这儿结束了人生历程，纲钎是他的遗物。钢钎经历了高原上的风雨冰雪，依旧深深地插在悬崖上。来自大海边的老班长，他把对这片土地的恋情托给了南来北往的风，无尽的风儿会述说、会塑造，象雕塑岸礁一样，会把钢钎雕成一个沉思或一段碑文……

听了这样的故事，你就会明白，为什么这座山的冰雪杜鹃山下鲜红、山上洁白？红的是血染，白的是素花，是一瓣瓣心香。我仿佛看到：川藏公路上那一个个座落在绵绵群山间的烈士陵园，那一座座巍巍屹立的烈士纪念碑，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英雄悲壮的人和事，都在这里化作满山遍野的冰雪杜鹃。

此花实在是大自然的回声和响应，是人生积极意义的结晶。我起初对它的理解是浮浅的，它不仅是一种艰苦环境下生命力的馈赠，而且代表着那无私的奉献和牺牲。

四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一片片冰雪杜鹃。当我从沉思遐想中醒来，我再次感到了童心的复萌，面对这灿烂晶莹的世界，冰雪杜鹃会容纳我吗？我与冰雪杜鹃彼此相视，我们终于进入那种彼此无言又相互契合的境界。我感到，情感得到了升华，思想有了领悟。我惊喜的发现：冰雪杜鹃爱每一位爱她的人。是的，冰雪杜鹃，只要是条真正的汉子，那就至死不会忘记你的倩影。同时，也不会忘了自己所负的使命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