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文字,剔透的人性——浅析《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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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当代文学作品 |
作者及背景:汪曾祺(1920.3.5~1997.5.16),江苏高邮人,中国当代作家、散文家、戏剧家,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早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历任中学教师、北京市文联干部、《北京文艺》编辑、北京京剧院编辑。
在短篇小说创作上颇有成就,对戏剧与民间文艺也有深入钻研。著有小说集《邂逅集》,小说《受戒》《大淖记事》,散文集《蒲桥集》。其散文《端午的鸭蛋》和《胡同文化》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
汪曾祺的小说在思想内容上多表现美与健康的人性,他对新时期小说最大的贡献在于创造了一种散文化的小说文体。他的小说近似随笔,随意洒脱,亲切自然,同时还注重气氛的描摹。
《受戒》,这是作家汪曾祺十七岁那年,抗战爆发时,避难到了一个小寺庙里住了几个月的亲身经历与感受,最早曾以《庙与僧》为题在上海《大公报》发表,1980年才重新写成了《受戒》
《受戒》讲述了一个南方小镇,和尚小明子和小英子的懵懂爱情。小说在对和尚们的生活习俗作了充分的铺叙后,又以小英子家为中心,展开了明丽的田园牧歌式的水乡世俗生活画卷。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文明社会,人与环境自然和谐。它是一篇饱含诗情的小说,表现的是纯朴健康的人性之美。
《受戒》有着一种内在的欢乐,浸润着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现世主义精神,是一首人生的赞歌,赞颂了纯朴健康的人性之美。
小说描写的内容包括和尚们的宗教生活和民间的世俗生活两部分。和尚们的宗教生活是充满着人间烟火气或者说世俗性的。聪明漂亮的主人公明海出家,是因为当和尚也是一种谋生的职业,它可以吃现成饭,可以攒钱,将来还可以还俗娶亲。而寺庙里的生活方式也确实如此,在荸荠庵,和尚们过着很清闲的日子,连早课、晚课也不做,只是敲几声磐,然后挑水、喂猪。只一个老和尚最守规矩,他是吃斋的,但过年时也破戒。仁山是“当家的”,掌管寺庙里里外外的俗务。二师父仁海是有老婆的。三师父精明能干,风流倜傥,能玩牌。
在对和尚们的生活习俗作了充分的铺叙后,作品又以小英子家为中心,展开了明丽的田园牧歌式的水乡世俗生活画卷。这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农业文明社会,人与环境自然和谐。
《受戒》这个题目是带有反讽性的,“受戒”本来是和尚表明接受佛门戒律的仪式,而就在明海受戒的同时,两个小主人公的爱情也走向成熟。明海在受完戒与小英子划船回家时,两人表白爱情,把船划进了芦苇荡。小说结尾处以写景暗示了性的成熟。
艺术特点:
1、散文化的笔调是这篇作品艺术上最突出的特点。这从人物塑造、语言运用等方面可以看到。从人物塑造来说,作品并不着力于刻画完整的人物性格,而是努力捕捉能够表情达意的人物的神情、动作和话语,从而折射出人物的心灵世界。这种散文化的笔调最主要地表现在结构上。汪曾祺小说的结构如行云流水,自然随意,没有我国传统小说那种有头有尾、情节曲折、故事性强等特色。《受戒》虽有情节,却又不以情节取胜。浓郁的民俗风情和地方色彩给作品带来了独特的风致。庵赵庄善良的习俗熏陶了两个小男女对现世生活的热爱,而这里优美的自然风光则铸造了他们自由恬淡的天性。
2、语言亲切自然,素朴、雅洁,被称为“诗化的小说语言”。小说通篇使用口语化的叙述,多用短句,往往两三字一句,既简洁又生动。名词的堆砌,让人觉得像是在读诗。简单的对话,十分契合人物的身份和性格,精当地刻画出了人物内心世界的微妙变化。叙述的语言也很生动,如写人物:“两个女儿,长得跟她娘像一个模子里托出来的。眼睛长得尤其像,白眼珠鸭蛋青,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头发滑滴滴的,衣服格挣挣的。——这里多是短句,多用逗号,语言短促、有力。词汇、句式明显有着书面语和文言的色彩,但这些都在口语体的叙述之中,故能显得自然、活脱。http://s2/bmiddle/001QnIu7zy6HslfTqKZe1&690
①
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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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叙述用语有文言色彩,古朴老成。 如:“大殿东侧,有一个小小的六角门,白门绿字”,也富有地方色彩。
⑤人物对话讲究情味、趣味与准确。 如小英子与明子的几段对话,见性见情见真人,尤其是最后小英子求爱那段,直似文字中有人,呼之欲出。
⑥小英子一家对明子绘画的评价,各各符合人物性格。
《受戒》在新时期文学史上的影响、文体意义和它在中国20世纪小说散文化传统中的地位
首先,它不但没有一个集中的故事情节,而且很不像一篇真正的小说,更像一篇散文。小说的开头刚一提到出家的明海,马上就笔锋一转,大谈当地与和尚有关的风俗,后来,干脆讲起了小明海与小英子的爱情,至于作品标题所说的“受戒”,直到小说的最后才出现,而且还是通过小英子的视角来写的。
其次,作家不是在描写现实,而是在抒写理想。而这个理想,竟然是庵不像庵,寺不像寺,既无清规,也无戒律,当和尚的可以杀猪吃肉,可以娶妻找情人,可以唱“妞儿生得漂漂的,两个奶子翘翘的,有心上去摸一把,心里有点跳跳的……”这样粗俗的乡曲。然而,人们也发现,汪曾祺笔下的明海聪明善良,小英子美丽多情,两个天真纯朴的少年并没有受到世俗的污染,他们的童心充满诗意,充满梦幻色彩,成了作家“桃花源”式的理想生活的象征。进而人们又发现,这种以“超功利的率性自然的思想”,追求“生活境界的美的极致”,正是民间艺术中弥漫着的自然神韵,正是传统文人苦苦追求的美学理想。而这一理想自“京派文学”没落后,已经不见踪迹。
于是,在汪曾祺之后,随着“寻根文学”和“先锋文学”的兴起,在传统的民族文化中寻找和反思,对小说文体进行大胆地革新,以及突出小说本身的文学特质等,都成为了一股潮流。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们说汪曾祺的小说连接了被中断的以废名、沈从文为代表的“抒情小说”传统,是“京派文学”的最后一个大家,也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继鲁迅、沈从文、张爱玲之后的一个成就卓著的作家,给后来的写作者以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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