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流氓就是流氓 ”。流氓的本质具有痞子性、耍无赖，不务正业等特征，拿把尺子卡到我的身上，合里合表，一点都不辜废。我就是个流氓！有时，也感觉自己年纪轻轻的成天价浑浑噩噩，花天酒地的，不像那么码事，可能拯救的惟有你自己，随波浮萍没有尽头，难以自拔。人生的郁闷、愁绪，都在酒桌麻将桌上消失殆尽，今朝有酒今朝醉，虚掷光阴，为各种欲望所左右，喧嚣奢华，醒后是清冷。感觉自己，真他妈的流氓极了。

    “二”出事后，麻将桌上再不露面，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听说在哪哪的找份活干，开始学好。羊羊我严辞叫他戒了，并扬言再看见他打麻将就去他媳妇那里告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声明说凡羊羊在场我绝不摸麻将子，这回动真格的，绝不含糊。好长一段时间，能有一两年再没看见两个小瘪籽，偶尔碰面也仅是打个招呼而已。倒是猫常过来，嘻嘻嘻地说骡子的事。昨天是前天来的，猫又凑付上了骡子，说骡子真是块大肥肉，谁都想啃他一口，一下子又输了动物币千儿八百的，谁谁赢的多，谁谁赢的少，说来说去除了骡子没有输家，都是赢家。我们两人会心地笑了，心有同感，骡子赢钱的机会少。我凑付骡子的次数也不算少，一次掏腰包千儿八百的不算什么，少说十次八次是有了。心想，骡子同我们打麻将输钱不少，难道他同别人打麻将斗地主赢钱不少，来彼此弥补平衡？有次，我好奇地问猫说：“骡子打麻将老输钱，他上哪弄那么多的钱？”猫把眼一瞪，毫不含糊地说：“呔！你以为骡子就是‘二’那个水平？穷兮兮的没钱就知道借，借钱能借满街，再不就回去骗他爹他妈的，——人家骡子有的是钱，挣得多花得多，根本不在乎！”我皱皱眉头，对猫说：“我算他一年下来，不得输个一两万动物币？他能挣多少钱？”猫又瞪我一眼，怪我少见多怪，说：“多少钱？一两万？”他特意加重语气说，“也不止！少说也有这么两些！你给他算吧，他赢过几遭？要不，那些畜牲都喜欢凑付他？”说到这，猫故意吊我的胃口，小声问我：“再说，你知道骡子一年挣多少钱？”我不服气，说：“他在单位上班，就算是个小经理吧，一年挣个一万两万的撑死了，还能有多少？”那年月钱是硬通货，不好挣。猫再次白了我一眼，乜斜着眼说：“要不说，人家骡子瞧不起你们这些小眼瞎觑的！告诉你吧，听他们单位那些畜牲说，骡子一年挣不少钱呢！工资、奖金，年底还有提成，加上当个经理还有外找什么的，老鼻子啦.....”我耐住性子，按自己的思维往上虚拔了好几倍高，回敬猫说：“按你说的，一年骡子还能挣个十万八万的？吹啦，没人相信！”猫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说：“你不信，差不多！你给他算吧，一年下来，赌得输多少钱，成天喝酒得花多少钱，挣得少了哪够使费？”猫一边说，一边四下看看无人，才小声说：“听他们单位的告诉的，骡子外面早有相好的啦，你看人家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哪像我们这些穷货！”完了，猫还一再叮嘱我说：“你千万别说出去，叫骡子知道了能敲断你的狗腿！我也是那次凑付骡子斗地主，他们悄悄告诉的，不让张嚷......”

     哪时候，人们都像些彪子，一个个傻乎乎的哪知道挣大钱！家里统共积攥个三万五万的就蛮不错啦，谁成想，骡子竟是个这么有本事的人。可再仔细想想，又觉不对劲，我问猫说：“骡子既然挣这么多钱，他老婆还能长个糊涂脑袋，一点不知道他在外面胡作非为？”猫撇撇嘴说：“他老婆还能管着他？就像你吧，你老婆能管住你吗，不是一样的道理？你也不是不知道，骡子包里的钱什么时间有数过，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公款私钱都混一块去啦，成天醉醺醺的，还打麻将——”说着说着，连猫自己都情不自禁哼哼鼻子，欣慰地笑了，可能觉着逢上骡子这块大肥肉，很是得意。

     我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二”和羊羊洗心革面了，别以为我就改邪归正啦，麻将还是我的营生，只不过换了一拨人换了阵地罢了，从来就没松懈过。早上，刚吃完早餐，那边电话便催命似的响起来，说：“哈哈！狗，快点吧，就差你这块臭肉啦！哈哈，赶紧多准备两个钱，一会车过去拉你！快点，哈哈.....”你要说今天有点事，他们会命令说：“有事也不行！有事明天再办，麻将要紧呐，哈哈......”出门就是一天，中午在饭店胡吃海喝一番，连嘴上的菜汤和油星儿都来不及抹去，急躁躁的跑厕所放放骚，一溜小跑到了麻将桌前。有的他们还讲究“放骚”后，要洗手“净手”，怕手上沾染了“骚气”坏了牌运，我倒不管乎，用袄袖子擦擦嘴，手也不洗，借着酒气面红耳赤便上了桌。一天下来，有两三拨人打电话找你，没别的，全他妈的勾使鬼的电话，——还怪，一勾就痒痒，常了一天不接个一两个这样的电话，心里还过不去过不来的。

     那天早上，“书记”早早的拉上我便出发啦，昨天大家就约好，今天到一水库边的饭店打麻将，中午吃淡水鱼，“书记”还带上夫人。“书记”不是个官儿，是他老婆给他起的外号，打麻将老是输家输家的，连他老婆都烦啦，干脆按谐音给他个高帽戴“书记”。“书记”那天兴冲冲的，不知乍回事把老婆围护好了，老婆开恩破例给他不少的钱，可能也想跟着大家热闹热闹，顺便去吃淡水鱼。我们都说这家饭店淡水鱼做得那个叫好啊，没有比的啦，凡是吃过的没有不啧啧称赞的。其实，都是勾引打麻将的幌子，管它好不好吃，好吃就多吃一口，不好吃就少吃一口，打麻将要紧。上午，闲人都逛水库去啦，我们打麻将的忙活在麻将桌上，到吃鱼的时候，“书记”就输了六七百，我们几个都乐得哈哈笑，“书记”夫人也看出点门道，问“书记”说：“上午输了赢了？”“书记”支吾说，没输几个。“书记”中午故意多喝瓶啤酒，准备下午玩个花样打个“醉麻将”，往后“捞捞骚”好翻本，哪知越打越没有章法，稀里糊涂的一阵工夫全输光了，赶忙找夫人要钱，夫人也火了，说他：“你不是说没输几个吗！”她就知道“书记”在撒谎。“书记”低着头，也不看她，嘴上功夫倒挺硬的，说：“你快给我两个吧！你不看见大家伙都在等着我？”夫人头一扭，干脆了当说：“没有！爱跟谁借跟谁借去！”没办法，“书记”回来只得欠着大家的，到后来越欠越多，大家互相看看说：“还打啊？”欠账打麻将没意思，那意思是散伙吧。“书记”灰溜溜的开车往回走，老婆一直嘟噜着个脸儿没放晴，上车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个败家玩意儿！早晨才给他一千，他有本事能一块儿输掉了。真是个‘书记’！”大家一路无话，直到下车也没有话，默默下车。

     偶尔，也能和骡子凑在一起，譬如前面和骡子一起被抓进派出所那次，途中骡子经我提醒打电话找外援捞人，他哆嗦着拿手机摁了个号，没想到手哆嗦大了摁错了一个数字，一家伙山南海北打到广东去了，听是个嫩嫩妞妞的娘儿腔，知道打错了，赶紧道歉重播......想起来都笑人。春天花开，夏天落雨，秋天果熟，冬天飘雪。“二”和羊羊不打麻将了，死了杀猪包，还能连毛茹？麻将风声鹊起，方兴未艾，不上班的也打，上班的还打，有的单位干脆只上半天班，中午饭店公款搓一顿，下午单位明着就找不着人办事了，有的是人打麻将。后来，猫又给我介绍个地方，白天晚上都有人打麻将，人还多，有时还熬不上个座位，比以前都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