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搬上来那年，看见原单位一熟人常过来遛狗，那小狗煞是可爱，我们也都很喜欢它。同他攀谈，他随便说后面送我们一条，听后也没当真。不长时间，他果真给我们抱来一条。来的时候，小狗刚出窝，还没睁眼，喂它牛奶鸡蛋它也不吃，“呜呜”的哭了一夜。

     不养狗吧喜欢狗，养了狗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我儿子那时间才读小学二三年级，正是嬉闹贪玩的年龄，在家里除了逼他写作业和吃饭的时间，根本寻不到他的影子，和一群孩子早跑得无影无踪。我苦口婆心教育了儿子好多次，说：“咱们家养了小狗，你要听话，可不能和小狗‘亲密接触’，更不能抱它、亲它，离它远一点儿。为什么呢？因为小狗身上有一种细菌，最容易传染给小孩子啦！那样很容易生病的......你听明白了吗？”“嗯。”他很认真的点头。

     这小狗被妻子喂养的小肚子滴溜儿圆，哈巴狗，体态又正，乌黑的眼睛，翘翘的卷着的短尾巴，十分的招人怜爱。它刚长大，还不会凶巴巴的“汪汪”咬人，我想再大一点等到年底就会叫唤了，正好让它看夜。它就像个小跟屁虫，摇晃着小尾巴，妻子到哪它就屁颠颠的跟到哪，一步不离。可儿子放学回来，它就团团围着儿子转，儿子吃点心会随手扔给它几块，所以，它总仰着头瞪着一双神气的眼睛，对儿子不停地摇头乞尾。小孩子喜欢小猫小狗小动物，小狗肯定无疑也喜欢小孩子，没错的，我敢打保票，这是天性啊。有好多次，儿子忘乎所以地把它抱起来逗弄它，被我发现了，我就厉声训他，说：“你怎么又忘了大人的话啦！怎么一点记不住？”儿子吓得赶紧让小狗从他腿上溜下去，小狗在地上不解地望着儿子，摇着尾巴，看样子它还没玩够呢。

     再大一些，小狗就学会淘气了，它会慢慢的用鼻子嗅着到外面四处闲逛。看它走远了，妻子就喊它回来，怕车，怕它吃了死老鼠什么的。我喊它回屋，它不听，我就撵着要去打它。要不说狗通人性呢，它看出我发火啦，撒腿往屋里跑，身子向前耸得一撅一撅的，从后面只看见个小屁股。那时，屋外面有一大堆的东西，跑到家门口，它溜溜地又从另一面跑出来，气得我掉转头过去撵它，看快近了它，它撒腿再跑，又从另一面跑出来，跟你兜着圈子来回跑......如此反复多次，像个倔强的带些野性的小孩一样顽皮捣蛋，管不了它啦，让你又可气又好笑。儿子还不敢跟我这样，它可真顽皮透顶啦！

     星期天，儿子和一群孩子带它到附近的山上玩耍。半下午，健健的妈妈过来找我，说健健被我们家的小狗咬了，我反问健健妈：“你家健健不去惹它，它怎么会咬他呢？”这小狗我们都了解它的脾性，不惹怒它，它绝不会呲牙咧嘴咬人的。说归说，还是要送健健到医院打防疫针的。晚饭的时候，我和妻子同时训儿子，说：“不是嘱记你多次了，不让小孩子惹它吗，你是怎么干的？嗯？！”儿子吓得掉泪了，他哭着委屈地说：“不让小健健抱它，他不听话，非要去抱它，还打它......”“以后再不允许小健健同小狗玩！你听见了没有？”我几乎是吼他。

     有段时间，我们比较忙，饭很不及时。自然，疏忽了喂喂小狗，看小狗有时躺在屋外的草坪上独自玩耍，想起来，才扔点东西给它。过了几天，忽然发现小狗不吃食了，连儿子喂它好吃的点心它都拒绝了，回屋里喝点水就跑，连着六七天都是这样，这让我们替它十分地焦急！小狗生病啦？还是吃了被老鼠药药死的死耗子啦？喝点水咋能裹腹呢，它会死掉的，我不免担心忧虑。我断定它是在无人看护的情况下，不慎吃了农药，唉！好多天看它喝点水就跑，一点东西不吃，心里难受极了。

     礼拜天，弟弟、弟媳妇、妹妹回家，他们也十分喜爱这只小狗，听说后，非要带小狗去看医生。我们都去了，狗医生说小狗可能是感冒了，需要打针。小狗也会感冒吗？咱也不求甚解，只管摁住可怜的小狗让狗医生给它打针，心里盼着它快点好起来。可过了几天，小狗还是老样子，不吃食，只喝一点水，它就喜欢跑到外面的草坪上躺着，心里感觉可能没辙了。不巧，邻居家里来了位行医多年的老兽医，很有些名气，邻居便领过来让给小狗断断病，老兽医摸了摸小狗的肚子，初步诊断说小狗可能是肠黏连，需要动个小手术。我们看小狗整天怪可怜的，如其饿死了还不如给它治疗一下，兴许还有个活头，便听从了老兽医的话，还特意托人去医院给它买了一只杜冷丁什么的止疼针。手术的时候，我不敢看，老兽医给它用一截短木棍挂起了吊瓶，让人摁住小狗，开刀破腹，从肠子里拿出一小块骨头，然后又给它缝合好了......原来是这块小骨头在作祟！狗都是啃骨头的，可能它太小了还不太懂事，也可能是它饿极了，就把骨头吞咽下去了。

     小狗“呜呜”的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死了。它是疼死的。我有种负疚感。开车把它送出去，在路边挖了个坑把它埋了。想起这段往事心里就一阵阵的心酸，决定以后再也不养狗了。

                                         （本文刊载于《中国作家网》2011.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