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体育画报》记者 MICHAEL BAMBERGER

乔丹·斯皮思在今年四场大满贯赛事都表现出众，造就了一个辉煌赛季。他也是第一个意识到若非球童迈克尔·格瑞勒的帮助，他无法做到这些的人。

那些传奇的球童，往往有着与面孔截然不同的个性。想想埃迪·洛维利，弗朗西斯·奎梅特狂妄自信的球童。或者，卡尔·杰克逊，本·克伦肖在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两次赢得绿夹克时的伴随者。又或者，“毛毛”迈克尔·科万、“骨头”吉米·麦凯。再或者斯蒂文·威廉姆斯，用那双犀利的眼睛判读着价值百万美金的果岭。

现在，又一个传奇是迈克尔·格瑞勒，乔丹·斯皮思的球童。他还是刚开始，这才是他第二年踏上四大满贯的赛场。他起步比较晚，已经37岁了。但从4月的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到8月的呼啸峡高尔夫球场，格瑞勒与职业球员斯皮思站在一起，迎接着人生高潮。几年前，格瑞勒还是一名在教6年级学生的数学老师，周末在钱伯斯湾做“一对二”的兼职球童，赚外快补贴房租、准备买订婚戒指。

在呼啸峡，PGA锦标赛结束之后的那个晚上，他又再背起了两个球包，只不过是从记分员的球车上背到球员更衣室里。格瑞勒把斯皮思的球包放在一侧肩膀上，简森·戴伊的在另一侧，戴伊是新科PGA锦标赛冠军。他的球童科林·斯沃顿，在照顾着手里的东西。格瑞勒心下一派澄明。

又高又黑、蓄着胡子的格瑞勒，镇静且缄默，一如老板斯皮思的感情充沛又开朗。他们都有着轻松的微笑、虔诚的宗教信仰却又不会随时标榜。在球场里，格瑞勒谨慎地守着底线，斯皮思则永远都是在挑战极限。很多巡回赛球员与球童都有着微妙的对抗关系。这种对抗，将很多事情复杂化。斯皮思与格瑞勒搭建的这个小团队不同，这里没有老板，没有属下，只是不同的角色在为共同的目标努力着。不论如何，这就是他们的准则。

“乔丹想明白了一些事，”汤姆·沃森的老球童尼尔·奥克斯曼，在某一天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多么具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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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勒对他人有着很强烈的敬重之心，他永远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东西。去年在奥古斯塔国家俱乐部，今年也是如此，他在球童休息室里，与卡尔·杰克逊坐在一起，问了一长串问题，手里拿着码数本逐一向这位两届大师赛的冠军球童请教。

显然，格瑞勒的工作很努力。在呼啸峡，PGA锦标赛的第一轮，斯皮思的开球时间是下午1点20分，在那之前格瑞勒也一直在场地里钻研，而非到球童休息室看电视休息。再往前一个月，在圣安德鲁斯的英国公开赛，周二晚上8点，跟斯皮思在练习场、球场度过漫长一天之后，格瑞勒又独自站在了这片林克斯的土地上，在“路洞”的果岭上滚着球、测试坡度，希望完全破译这座球场的果岭。

“我是个新手球童，”格瑞勒说，“我有太多东西需要去追赶。”

这份努力，很见成效。斯皮思和格瑞勒迎来了大满贯赛事历史上颇有纪念意义的一年，他们赢得奥古斯塔的美国大师赛，赢了钱伯斯湾的美国公开赛，在圣安德鲁斯的英国公开赛仅差一杆未能进延长赛，到了呼啸峡的PGA锦标赛获得单独第二。

巡回赛球童都各有各的特点。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是一种球场上的策略。在格瑞勒那里，他把斯皮思视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就像那些顶尖球童那样，格瑞勒做了很多不仅仅是背包的工作。可以说，他更像是斯皮思的短杆教练，在帮着球员全身心地投入战斗。他面对状况，可以在15秒内提供给老板几个选择，并且说明这些选择分别会带来什么后果。也很难去想另一位大满贯冠军对待其球童，能比斯皮思对待格瑞勒这样敞开心扉。尽管我们说到这里，会停下来，想到简森·戴伊与斯沃顿也是关系不错的一对拍档。这位在呼啸峡赢得比赛的澳洲球员，如今也与麦克罗伊、斯皮思一样，都登上过“世界第一”的位子，他们三位也是目前高尔夫球界的全新“三巨头”。他的球童斯沃顿是他的教练。多年以前，当戴伊到澳洲的一所高尔夫球学院求学时，斯沃顿就是其教练。斯沃顿给戴伊指明了他迫切需要的方向。斯沃顿就像是戴伊的代理父亲。基本上，斯皮思与格瑞勒的携手合作要更像注重平等的婚姻关系，虽然是媒妁之言且柏拉图式那种；而戴伊与斯沃顿则是亲情般的甘苦与共。然而，没有球员比斯皮思更慷慨、更高频率地使用“我们”来代替“我”。

“当乔丹赢比赛时，他会提起迈克尔，其他球童也都很高兴，”约翰尼·伍德在呼啸峡PGA锦标赛时说，他是亨特·马汉德的球童。“这对于乔丹来说很好，对于迈克尔来说是太棒了！对其他球童来说也是好事。它说明了乔丹多么可靠，对迈克尔多么尊重！”

麦凯说格瑞勒是他所遇到的最可靠的人。这个可靠的人在吸引着更多可靠的人出现在他身边。这是斯皮思与格瑞勒的化学反应的很重要的一部分。这里有额外的东西。在PGA锦标赛，格瑞勒穿着全套的安德玛，鞋子、袜子、短裤、T恤、帽子以及眼镜。不知道他的内裤是穿什么牌子。

布鲁斯·爱德华能让汤姆·沃森平静下来。杰克逊能激励克伦肖。麦凯能给菲尔－米克尔森忠告。斯沃顿是在简森·戴伊身边承担着双重职责，球童之外，还是他的挥杆教练。但格瑞勒，也许可以是斯皮思的老师。他能用正确的语言、在正确的时刻，帮助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打得更好。同样的话，从另外的球童嘴里说出来，或者是格瑞勒说给另一个球员听，也许都不起什么作用。但格瑞勒不是一个真正的巡回赛球童，他是斯皮思的球童。

创纪录的这一年，斯皮思在7月27日满了22岁。在工作中，格瑞勒跟斯皮思分享着自己的见解。格瑞勒鼓励斯皮思要在球场里“随心所欲”；到了果岭上，他鼓励他要“坚持己见”。当斯皮思为刚打出的某一杆深深的恼怒时，他会走到球道里、告诉格瑞勒，自己好像错了。他更像是在分享。斯皮思希望格瑞勒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这可能是有益的，对于两个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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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皮思与格瑞勒的关系超越了普通的球员与球童，他们更像是一个真正的团队，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

凝视格瑞勒的脸，它好像总在变化。在奥古斯塔会所里，他跟杰克逊坐在长椅上，他看起来就好像出生在这座城市的某个黑暗的小角落。在钱伯斯湾冷酷的早上，戴着熨帖的滑雪帽，他看起来像活跃在西北太平洋上的冲浪运动员。在呼啸峡，被威斯康星州的农田簇拥着，他看起来像刚从一台传统又古老的约翰迪尔拖拉机上下来。比赛之后，他背着双肩包，看起来就像个学生。很多年前，他是西北大学的学生。他比斯皮思要年长15岁，很成熟，这也是他们的关系里良性的一部分。

四月一个周六的晚上，在得克萨斯州，麦凯和格瑞勒约好了在澳拜客牛排餐厅吃晚饭。格瑞勒为迟到五分钟道歉。他去了塔吉特商店，在那里花了很多时间。

“你要买什么？”麦凯问，在巡回赛多年的他知道球童快捷酒店没有免费赠送的洗发水。

“我妻子明天会来，”格瑞勒回答麦凯的问题，“我给她准备了复活节礼篮。”

当时麦克林在想：这人从哪儿来的啊？比赛期间还有心情做这些！

八月在呼啸峡，斯皮思决赛轮与戴伊同组压轴出发。在第10洞抓鸟之后，朝领先榜再进一步，仅落后3杆。5杆洞第11洞有抓鸟机会，风向诡异，格瑞勒在斯皮思耳边说，“比赛还在继续，使劲儿打，朝旗杆后面”。斯皮思没有犹豫，开出了1号木。

“‘坚持己见’意味着保持斗志，”格瑞勒说，“作为一名老师，你需要在各种形势下，调整你要讲的内容以及说话的方式。做球童也是如此。”

PGA锦标赛结束，斯皮思在媒体帐篷对记者总结着他这个赛季。在这最后一场大满贯之后，他也第一次超越了麦克罗伊，成为新的世界第一。作为媒体，很难真正去了解球童与球员的关系，除非你可以听到球童和球员如何评价彼此，以及球员在公众面前又会用何种言辞。在PGA锦标赛结束的那个夜晚，获得亚军的斯皮思说，“我们做了我们能做到的，但还是不够。”

关于2015赛季他四大满贯赛事上的辉煌战绩，他说“我希望我们可以再一次做到”。是的，“我们”，这一切都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