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画报》记者 田正朗杰

对大多数人而言，造成我们所处之境遇云泥之别的缘由，通常只是各自的努力程度不同罢了——“还远远没到需要比拼天赋的程度，”我们如是给自己敲着警钟。某种意义上，绝大多数职业运动员也是如此，成为“职业”意味着他已经处于某个领域中，或许只有1%的人类能够涉足的位置，他们要做的只是不断努力，攀上真正的奥林匹斯之巅。

不同的是，即便他们永无懈怠，在无穷尽的训练和实战中脱颖而出，都得一视同仁地接受伤痛的洗礼，比普通人更快地坠入衰老。

在国际职业足球球员工会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中，受访的180名闯荡于各个国家顶级联赛中的球员在职业生涯中总计经受过174次严重伤病（其中有30人甚至有过3次及以上），接受了170次手术，这其中超过一半的伤病都与膝盖和脚踝相关。这意味着，你通过制订科学的饮食和训练计划，严格控制各类生理欲望，不懈奋斗成为人类中身体素质、运动能力和技巧最好的那1%，却极有可能无法正常上下楼梯，极有可能在幼儿时期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之后，再次学习直立行走——不得不让人起疑，和那些每天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口咀嚼汉堡中的肉片，喝碳酸饮料和扎啤的人相比，谁才是人类进化的真正选择。

“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如果有比写出这句话的作家更早意识到并且将之付诸实践的人，非职业运动员莫属。他们绑上更重的护腿，加上更多的杠铃配重，将肌肉处于撕裂与再生的痛苦循环，只因他们知道早已比过了天赋，只剩下努力。于是，待荣耀散尽，撕裂的韧带，碎成渣的半月板、胫骨，无力支撑身体的脚踝便成为生活的真实。

生理伤病所带来的心理痼疾更难以自愈。在受访的180名球员中，有26%的球员报告曾有过心理健康问题，其中以焦虑、抑郁等居多，而接近20%的受访者表示曾有过酗酒行为。在漫长的康复过程中，自我怀疑会逐渐成为扼住运动员咽喉的恶魔，虽然缺乏自信的现象时有发生，即便处于健康状况下，射门毫无准星、抢断失误频频或是一次大赛的失利，都可能让球员开始怀疑人生。但只有严重的伤病会让他们质疑自身的天赋：我的身体还能承受这种级别的对抗吗？即便伤病问题有所改善，我还能回到之前的竞技状态吗？现实往往残忍，伤病前后判若两人是正常现象，愈挫愈勇只会出现在影视作品里。作为曾经爱戴着他们的球迷，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发现，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在各支球队流浪，去海外淘金，直到无人问津，被“要是他没受伤”的职业生涯祭文所淹没。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等。

“我去找医生，求他把我的腿砍下来。他就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这句话一看就出自于一个毫无斗志、对生活丧失信心的落魄运动员，他“显然”一事无成，毫无运动成就，且不知珍惜曾给他一口饱饭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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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句话来自巴蒂斯图塔，拥有10个世界杯进球的“战神”在35岁时便告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