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类
(2024-03-22 08:45:30)| 分类: 写字的王一郎 |
“你知道吗?你不正常。”
“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解放军!”
“很好,你呢?”老师的脸上有鼓励许可的笑,转向下一个。
“我要当,科学家!“那孩子挺起胸膛,特别一个个字说了完整的句子,然后期待地看着老师。
老师微笑地许可了,摸了摸他的头:“非常好!”
“你呢”,老师胸有成竹的声音从我的上方传来。
“我长大了,要握一个女孩的手,指一颗远远的星,告诉她我把一个了不起的故事 存在那里。”
“生时,就一起遥望那一点光。”
“死了,就一起去那里。”
“然后在那里,我会告诉她,其实这就是我们一生的故事,她都已经知道了。但只有我们都念着这颗星,魂魄才
不会消散,靠着这一点惦记,我们才能一起来。”
“这就是我长大后,想做的事。”
放学的时候,我没有被留学。
但是我是一个流氓的名声渐渐地传开了。要作解放军和科学家的小朋友对我既有好奇,但也被一些谨慎的家长,
约束不可以和我接触。
但他们毕竟好奇。
“你说那些话干什么,你说要当解放军不就行了,科学家也行啊,老师都写在黑板上,教我们念了好几遍了啊“
”可我的心愿,并不在她的黑板上。“
”你知道吗?你不正常。“
一个诚实的人,应该说实话吗?
其实,如果决心诚实,他应该尽量不说话。
因为诚实的形状其实并不是那样朴素,圆滚滚得令人拿捏不住,而又憨态可掬的。
并不是这样。
诚实的人自己知道,诚实是这个世界最锋利的刀。
所以人们用谎言作它的鞘。
会有人站在你面前问:“既然你是一个诚实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你不说话,这世上诚实的人就少了一个,谎言就更进了一步,所以你必须要说话。“
这时候,我记得我就微笑了。
依然没有说话。
我知道诚实的我,是最锋利的刀。而我又不说谎。
所以我用沉默作它的鞘。
我知道,鼓舞别人勇气的人,都值得警惕。
更何况,谎言是不会更进一步的。
因为没有什么,可以比已充满,更丰盈。
我是一个异类。
我自己知道,因为我看别人都和我不一样。
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人爱高处,乃至登山,要将物理上的高度踩在脚下,认为这样才可以放眼,才可以在呼呼的风
里,听见自己心驰的声音。
很多人认为高耸的山,就是神。
可是我看见十字架上的基督,他的血向下流。
可是我读到金刚经里的佛陀,他敷座而坐,眼目低垂,他的脚上沾着泥土。
难道不是这样?难道不是,神性皆在低处?
那么什么是山呢?
山不过是大地的浪。
安忍不动的并不是须弥啊。
是地藏。
他知道,真正的放眼,连睁开都不需要。
我和众人,分别很久了。
而且分别日久了。
我不理解,为什么众人都希望自己超过别人,却又害怕和别人不同。
不同,不是超越的第一步吗?
为什么众人都希望获得珍宝,却又害怕艰难的路。
艰难的路,难道不就是珍宝本身吗?
我不理解,为什么众人都害怕孤独,喜欢在聚集处,喜欢相见。
我们的一切听见,不都仅仅是自己的眼吗?
我们的一切所见,不都仅仅是自己的心吗?
我们不是一直以来都在无尽的黑沉中,和自己相见吗?
”你长大了想作什么?“
”我想作一个只开一枝花的春天。“
”你知道吗?你真的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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