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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魂丢了

(2014-07-08 13:4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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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文/荔枝


如果要问二饼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他一定会羞涩地嘿嘿一笑。究竟这个问题他想过没有,我们谁也不能知道。可二饼自从跌伤了提前退役后,一直在江西老家里呆着养伤。一年半载地过去了,与二饼同样年纪的年轻人过完春节外出务工。家乡,在轻雾飘渺的清晨很少能看见人影。有时候,一整天都没什么身影出现在村镇上的小石子路上。

 

二饼的爷爷抽着烟,坐在家门口晒谷子的空地上。老人黝黑的皮肤好像是被烟熏出来的,仿佛能闻到皮肤上汗孔里散发出来的烟味儿。就要入夏了,房子五十米之遥的塘子里原是有荷藕种着,如今没了。塘子无人照料,长着野蛮的水草,成了一滩死水,黑乎乎的。

 

二饼端着一只搪瓷碗从屋里走出来,碗里装着两只赤豆粽子。前几天刚过完端午,奶奶包的粽子都吃不完。这些天每日早晨就吃的粽子。可是二饼吃不腻,赤豆粽子甜糯可口,比部队里包的强多了。

 

“爷爷,给你一个。”

 

“我不吃。我早上喝了碗稀粥。”老人端看二饼吃粽子,心有所感。这小子二十一了。“二子,你去城里跟着表哥找活干怎么样啊。”

 

二饼包着嘴,憨笑:“行啊。”

 

“伤好了,能干点轻松的活。”

 

“能。”二饼的脸颊宽宽整整,浓眉大眼,高鼻梁,长得不赖。从小都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调皮捣蛋,老实巴交的。

 

村里没什么女人,更别提女孩了。这村子,女人外出务工比男人还勤快,比男人还走得远。穷怕了的地方,没人想着再回来。留守的老人和儿童,也干不了农活。这几年,鄱阳湖都干涸了,湖底的泥巴晒得龟裂,什么都没有了。总之,二饼的爷爷想着,孙子留在村里不是个事儿。

 

六月的天,屋后的小竹林窸窣作响。有一天二饼捡起地上的竹竿抽打着竹叶。林子里的什么鸟惊慌地飞了出去。二饼抬起头来看,竹林外朦朦胧胧的天,是厚重的云,看不见太阳。明天他就要走了。城里的表哥介绍他去治安大队,虽然是个临时工,但也不是好找的。要不是他在部队当过兵,人家未必要他。刚下过雨的泥巴染湿了二饼的布鞋。他踌躇着要不要再继续往里走,那是他儿时的欢乐天地。二饼回头看看林子外的老宅,灰色的土墙盖着青色松瓦,老宅的颜色被雨水侵染出一片葱郁。

 

晚上爷爷拿着表哥从城里带回来的照片,在昏暗的灯光下不停地看。表哥穿着黑色制服,两手插进裤袋,斜站着。脸上很是得意的笑容,爷爷觉得看着好。那套制服不怎么合身,裤管长了一些,被搂起来,露出一双铺满灰尘的皮鞋。爷爷大概想着二饼穿上制服的样儿,所以笑得很欣慰。老眼里湿漉漉的,迷茫了眼前的照片。

 

二饼走了。村子就没有一点是不和谐的。留守的老人们躲在屋檐下抽烟,聊天。梅雨来了,天天下个不停。燕子,在屋檐下做窝,飞进飞去,忙个不歇。

 

二饼刚到城里,表哥来接的他。车水马龙,眼花缭乱。“看看,这些逼的,摊子到处乱放,走人都不能。”表哥骂起来,俨然一副主管者的威严。二饼不是很明白,默不作声地跟着表哥走,心里大叹:这城市,真繁华,真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人可真多。

 

晚上,表哥请二饼吃炒菜。那家馆子店小,不过沿街开着地段是好的,早上还得卖鸡蛋煎饼。老板人不错,看上去和表哥挺熟络,还送了一盘青椒土豆丝。这让表哥觉得倍有面子。二饼想着,表哥可有了出息,哪天他要在城里混成这样,也就不错了。

 

“二子,告诉哥,有没有喜欢的女人。”表哥拿起啤酒瓶子,直爽地给自己灌了好几口。

 

二饼嘿嘿地傻笑。

 

“笑啥。”表哥捶了他一拳,说:“你小子,在哥这儿好好干。别急着想着找对象的事儿。男人啊,男人得有自个儿的事业!你能明白?男人要是什么都没有,女人就瞧不上你了。哥跟你说的都是金玉良言,你得好好听。”

 

“嗯。我听。”二饼都不敢动筷子了。

 

“你爷爷把你带这么大,愣是给养成个石头。”表哥又来了一锤,“嘿,你小子还挺精壮。”二饼身上结实,说话也结实,一口一个“是”。

 

晚上,二饼躺在表哥的边上,怎么也睡不着。女人?多么遥远的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过去在部队,是为了精忠报国,对得起爷爷奶奶,给家里光宗耀祖。现在来了大城市,想好好干活,能挣点钱。将来爷爷奶奶老了病了,总得有人带他们去看病,那都需要钱。未来是什么呀?二饼一想这个就头大。他不是没有梦,他得活得现实点,不能做梦。

 

盛夏在马路上漫开。城里的女人们穿着短裤、短裙跑来跑去。

 

六月底了,二饼随表哥工作得挺好。每天巡视马路,午饭晚饭有食堂可去,可他们大多数去几家炒菜馆子里吃,老板很是“欢迎”他们。二饼终于知道,自己干的这个,叫城管。管嘛,是治理,现在是临时工,但好歹也是个官官啊。有那么好几次,二饼刻意留意到人店门口玻璃窗子里自己的身影。有一回,他还一本正经地站立端正,琢磨了好一番,就差没举起右手敬礼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他和表哥还有另一个伙计吃完炒菜从店里出来。三人并排走着,表哥递了根烟给那伙计。二饼打了个饱嗝,伸了伸懒腰,走得懒洋洋的。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她的眼眸好似星辰。那是一对神秘的磁铁,二饼被深深地锁住,不能自已。天底下哪里还有这样漂亮的眸子。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美可以令人窒息。她的每一缓步,每一摆手,优美得彷如世间万物都不可比拟。如果此刻,哪怕在地上能捡到她一根飘落的黑发,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守护起来。他说不清那是何等的激情澎湃。那不是一见钟情,那是相隔千年的思念,那是他一直未能感受过的,现在能顷刻体验到的爱。那是要让他立刻去死也绝不后悔的臣服。

 

他只能不为所动地盯着她。而她的身姿倩影在经过他时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这一刹那,却颠覆了他生命所有的意义。他过去没有梦,现在有了梦。他好像死而复活,在没有见到她之前的生命就是死的。他的心在痛。因为他无法拥有她。

 

女子瞥了一眼他。一个帅气年轻的小伙。却是个城管。她很小心地避让开那一排城管,继续走自己的路。

 

二饼没有回头。他仍然陷于痴迷中,也不明白隐隐作痛的原因。他记住了那女子的眼神,恐怕这辈子也不能忘掉。他不明白那眼神的意义,但他愿意领受。就那一霎四眼交汇之际,他读不懂的,也全然不顾了。此刻的他没有理性的能力去理解,他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被俘获。

 

二饼的脚步跟随着表哥,可是魂丢了。他要到哪里去把自己的魂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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