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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北京晨报》6月15日的消息。这里的“相关领导”，信息十分不明确。这些领导与谁相关，与这些毕业生相关，与列车员相关，与车组相关，与车站方面相关，与铁路系统相关，与列车行经地相关……可能相关的地方太多了。这么多的可能性，使“相关领导”变成一个神秘的说法。
　　在这个换座事件中，我们不知道获得换座的“相关领导”是谁，也不知道换座要求源自何方，是获得了换座的“相关领导”，列车员，列车员的上级，列车员的上级的上级……，又是一本糊涂账。
　　我们也不知道换座要求产生出来以后，经过了怎样的程序，然后得以实施。对号入座，是规则，也是常识。既然如此，换座可能是一个提议，最多是一个倡议，但很难成为一个要求，那么从换座成为一个被提出的问题到最后变成一个要在列车上落实的要求，这中间是否有过质疑、反对，与此事相关的各个内部环节各作何种表现？
　　最后要说到被换座的乘客。列车员要求十几名乘客换座，是何种强度的要求，是商量式的，还是命令式的？报道中既有“要求换座”的说法，又有“希望支持工作”的说法，因而事情发生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不很清楚。
　　这些被换座的毕业生们很不服气，可以理解。不过，我想问一问，当时是否有拒绝的可能？“如果是领导出行就可以随便调换别人的座位，那我们作为乘客的权利谁来保障？”这是被换座的学生提出的问题，但这个问题真的存在吗，如果拒绝换座要求，是否会带来什么后果？权利需要保障，也需要捍卫，要求换座，你不换座又会怎么样呢？
　　当然，乘客是否支持了换座要求，是一个次要问题，主要的方面还是要求乘客换座的列车工作人员。凭票乘车，对号入座，乘客应该得到最少打扰的服务，被人要求换座，即使可以拒绝，至少也是一个打扰。乘务组向乘客提出给相关领导集体换座，不是管理，更不是服务，而是非份要求。
　　就事情本身来说，是非可以立判，无须复杂的辨析。然而，这样一件小事，其实也足以看到一个无理的要求怎样获得实施。领导要乘车，产生了“换座要求”，这个要求属于无理，而这个无理要求得到了满足。列车工作人员负责执行，他们可以违背列车与乘客因购票行为而产生的约定，也可以违反工作规程，但不会去违反一个含有无理内容的通知或者指示。乘客并不愿意换座，也完全有权不换座，但他们配合了换座，只是“很不服气”。
　　虽然有很多种可能性使一个无理要求无法落实，事实上最终无理要求获得了成功。无理要求本来就不应该出现，但既是无理要求，当然也难以指望它会按道理出牌。无理要求是否经常出现，取决于无理要求是否经常获得满足。如果从来不曾有碰壁的经验，无理要求岂会知难而退？
　　这个小小的让座事件，演示的就是一个无理要求怎样在人们都“不舒服”的状态下得以实施的过程。列车工作人员不会愉快地执行换座任务，甚至向列车工作人员发指令的人也未必愉快地发着指令，被换座的乘客很不服气，不过最终他们都配合了。拒绝这个任务，会有多大的风险？我不知道，至少那些乘客，可以说风险极低，但他们很不服气地配合了，他们知道权利被侵犯，但即使没有代价，他们也没有为捍卫权利做些什么。
　　我们大致上已经是被驯服的，不管权利如何，不管是否服气，不管是否有代价，我们仍然习惯于接受权利的侵犯而不是权利的捍卫。这就是权力的成功，它通过各种现实的力量来展示反抗的后果，同时也从根本上打消你的抵抗意志，使你无论是否承担后果，都接受权力的摆布，听话的逻辑使你忘记权利的逻辑。怎样的要求都会产生，而且怎样的要求都会被满足，这真是一幅权力的行乐图。
　　                                      2008/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