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岁月(五)
在当民办教师之前的猪倌任上,兼做了很多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在岁月留痕的画板上涂写了浓墨重彩的几笔。比如县拖拉机站派车到村里耕田,队长说,你去给司机师傅服务吧,咱家底子薄照顾不好,尽量说好话让他们能尽心给咱干活,于是全程陪同,领路,送水,招呼他们吃饭。县上委派工作组进村,我做他们的通讯员,负责联络各方面的有关事宜。淄博下乡知青临时有事回老家探亲,记工员空缺,亦由我临时填充补上。在一般社员看来,认为我尽得好处,很风光,其实都是在完成“起猪粪,运猪肥,垫猪圈”的本职工作以外的兼职,浪费了我的休息时间和精力。
那时候各村生产队的稻田灌溉全凭水利部门免费供水,从北部山区大水库而来的河水浩浩汤汤,日夜奔腾南下,在导入各个灌溉支渠后,再分流到条条灌溉小渠,汩汩地流进大片的稻田。往往一条大灌渠负责沿途几个自然村的用水,用水按顺序从上游到下游依次进行,就象一根长长的瓜蔓,从根到梢结出个个许多个甜瓜,营养和水分的供应是从根到末梢进行的。
春寒料峭,深翻的稻田经过冰雪覆盖从蜇眠中苏醒过来,软软的酥酥的。留作秧板田的地块,社员用铁锨打上一条条田埂,将它隔成一个个方块田。就等着灌水浸泡,套上水牛犁耙来回反复梳耙,和成稀泥状,短暂地沉淀后,再修整成一米半宽的长条,然后在里面播种育苗。秧苗成长越五十天左右就可以拔下来,用稻草一把把地捆绑起来,运到大田里插秧了。
春播开始,供水有点吃紧,公社供水管理员要统一调度。临到我们村子用水的时候,已经拉下夜幕。队长说,我们三四个人今夜不睡觉了,加班把地里全部灌满水,泡透了好耙地。我赶紧穿上件半大衣,拿起铁锨朝夜幕深处的大片田地走去。活计很简单,只需要用铁锨依次将田埂挖开一个个豁口,让水自由灌溉就行了,剩下是就是裹着半大衣躺在干燥的田地里,仰望星空,听他们聊天。烟袋的火星或明或暗地闪烁,天上的繁星在眨眼,周围虫鸣啾啾,初春的夜又长又冷。隔上一个小时,就有两人持铁锨巡视一遍,检查一遍所有的进水口是否有跑水的地方。在我们数次短暂和衣打盹之后,漫长的一夜过去了,东方升起了太阳,天地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我们村的用水时间结束了,大灌渠的水渐渐只剩下没脚踝的深度了。在站在桥头上,远见一个波纹正缓缓地想我所在的位置行来,我寻思可能是一条大鱼,于是赶紧脱掉鞋袜跳进水里,一条约有六七十公分长的鲤鱼搁浅了,将白色的肚皮袒露出来,金色的尾巴使劲的拍打水面,希望能逃走。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样美丽的鲤鱼,我用手摁住鱼头,它生气了,甩起尾巴啪的一声来个大转身,将头掉了个方向,我又使劲摁住,手指扣进鱼腮,抱在怀里弄到岸上。躺在硬硬的地上,鲤鱼还不甘心,又使劲蹦跳了几下才眨巴美丽的眼睛不动了。
这是到目前为止我唯一的一次捉鱼,而且是一条自动送上门来的大鲤鱼。回家放进大盆里面,鱼头和尾巴都耷拉在盆沿外面,引得邻居都来观睹大鱼,啧啧称赞一阵后羡慕而去。我们英庄公社刚改种水稻的时候,经常听说某某人在路上捡到十多斤重的大鱼的新闻,如今我也有了白手拿鱼的经历,莫非是一种好兆头,我在农村的生活将要发生命运的转折!
谁知母亲回家以后,我所期盼的表扬非但没来,反而挨了一顿埋怨:弄这么个东西回家来,搭上油盐柴火不说,还要多吃很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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