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华在路边接上修竹，她今天白衬衣牛仔裤海蓝色波鞋，头发扎成马尾，素颜如水。她一上车就嚷嚷：“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两人对视了一秒，异口同声说：“猪肉炖粉条！”哈哈大笑起来。

铁华把车开到黑龙江驻京办的龙港酒楼，开了一个小包间，修竹说：“干嘛不去大厅，人多热闹。”铁华不答，叫服务员过来点菜，猪肉炖粉条，大棒骨，地三鲜，外加一盘大丰收。

他给修竹倒了一杯大麦茶，说：“我妈今天来公司了。”修竹用餐巾纸擦了擦桌子，说：“那我运气不错。”“我妈以为我和乔英有什么，把她说了一通。”“你妈是不是已经替你相中一个了？”铁华笑了，说：“应该是的，还说要她到公司来实习。”“你见过了？”“嗯，中秋节那天见了一面，是个小丫头片子。”修竹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始终没有要喝的意思。

服务员上齐了菜。修竹翘着兰花指，从大丰收拈了一个鹌鹑蛋大小的红番茄，送到铁华嘴边，铁华不解其意，张口吃了。修竹笑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结婚喜蛋。”铁华急欲吐出来，可惜已经咽下去了。他生气道：“胡闹，哪有老婆送老公喜蛋的。况且我们北京也没这个规矩。”修竹道：“反正你已经吃了。有本事你就吐出来。”铁华气得一跺脚，大声唤服务员要把大丰收给撤了。修竹笑倒在桌子上。

铁华道：“国庆节我带你回家。”修竹挑了一根大棒骨放到他的碟子上，自己夹了一筷子地三鲜放在碗里，低头吃了起来。铁华道：“我们十一中午回去见父母，然后直飞香港。”修竹说：“你先把你面前的这块骨头啃掉吧。”铁华愣一下，双手拿起大棒骨就啃。修竹说：“你妈已经内定了一个，我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铁华道：“我替你挡子弹。”

修竹放下筷子，看着铁华认真地说：“我还没有想好。”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包湿纸巾，取了两张递给他。铁华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和手，说：“我知道，我们现在很好，可是，我们早晚要结婚的，不是吗？”修竹道：“你前妻就是前车之鉴，我没有信心结婚之后我们还能这样。”铁华看着她的眼睛，说：“修竹，你很爱我，是吗？”修竹又递给他一张湿纸巾，“你擦擦鼻子。”修竹看到他眼里似乎有泪光。

包间的墙上挂在农民喜获丰收的图画。一个扎头巾的老大爷抱着一捆稻谷笑得很灿烂，一个穿碎花蓝布衫的大婶，挎着竹篮子，里面装满了黄橙橙的玉米。她指着远方，仿佛祖国大地到处稻谷飘香。

修竹道：“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经不起毁坏，即便你妈妈有一天接纳我了，但那时的我和现在的我一定不同了，我怕不认识自己，怕你不认识我。”铁华握紧她的手，说：“我们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房子，有了孩子，我们自己带。我们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修竹摇了摇头道：“要改变你妈妈，可能吗？”“你愿意跟我试试吗？”看着铁华眼中的热切，修竹的心像慢慢松开的海绵。她指着画中的大婶，笑道：“我穿蓝布衫会好看吗？”铁华说：“我去给你订做一件。”修竹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柔声说道：“我愿意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