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的电话响了四五声也没人接，铁华挂了电话，倚在窗边。鲁迅博物馆的空地上，一个工人拖了一斗车水泥，另一个牵了细长的水管在地上和水泥，一个保安坐在台阶上懒洋洋地晒太阳。铁华皱起眉头，在心里斥责：“施工怎么不安道遮拦板！”

他坐到办公桌前，胳膊支在桌子上，两手捂住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乔英的分机，“英子，你能过来一下吗？”乔英沉默了一会，挂了电话。

乔英再过来的时候，衣襟上的胸针不见了。一双丹凤眼因为刚哭过，更显水灵。铁华走过来，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他抽了一会儿雪茄，苦笑道：“你看到了吧，谁做我们家儿媳妇谁倒霉。”乔英低头不语。他又道：“我平时不愿意回家，就是这个原因。我前妻本来很不错，我们感情一直很好，结婚后人就变了，她说她来调教，结果调教成了一个大花瓶，还是她的花瓶！”乔英“噗哧”一声笑了，侧过脸去，还是不说话。“当着人，别提有多会做人了，背着人就和我吵架。别人是如坐针毡，我是如睡针毡。我这日子过得是——她们还都有理了。”

乔英道：“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是你妈。”又道：“你总不能这样一直拖着不结婚。”铁华叹气道：“你也知道，修竹也不想结婚。”乔英扭过头去，气不忿儿地说：“我这顿骂是替她挨的。”铁华笑道：“谁要你自己撞了进来。”乔英梗着脖子，落下泪来。铁华把烟头一摁，站起来道：“我够烦了，赶明儿我找人把你这妹妹嫁了，我就也省心了。”乔英仰望着他，仿佛自言自语道：“你结婚了，我才死心了。”

铁华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电话，又看了一眼乔英，乔英站起身来走了。电话里传来修竹轻快的声音：“今天拍得很顺利，我正在往回赶。有个老演员说我们的广告词好，比赵本山还能忽悠。说她给老伴炖了一辈子东西，老头爱吃猪肉炖粉条没变，别的都变了，把我们都笑死了。对了，你找我干嘛？”铁华心里柔软起来，说：“我想你了。”“没病吧你！我忙得要死。”“你赶快下车，我开车来接你。”“手里一大堆资料呢。”“他们呢？”“我让他们回去了，辛苦一天了。”“你马上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