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竹和他认识，说起来有点英雄救美的意思。几年前，她失恋从广州来北京，暂时落脚在一个大学同学家里，同学的丈夫介绍她到朋友公司上班，他们就这样开始了。

铁华拥着她坐在窗前，轻吻她右肩上的一道伤痕，温柔地说：“疼吗？”她略侧过头，抚摸他结实的手臂，微笑着摇了摇头。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柔和的台灯，伍修竹光着的脊背白得像破晓的天，肩上的伤像一只粉红的蝴蝶，在她黑长浓密的头发的森林里飞。

“修竹，我们结婚吧！”铁华抱紧了她。她喜欢他温柔有力的拥抱。从公寓顶楼望出去，深夜的高楼大厦静默得像一座座山，置身于万重山中，她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她。

铁华离婚有五六年了。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那晚，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她随口问过他为什么离婚。

“结婚对女人来说是坏事，好女人一结婚就变坏。”她当他是在给她打预防针，告诉她没有结婚的可能。她笑了一笑，没接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恋爱的时候，她很有活力，很可爱，结婚后就只知道花钱，还像条训练有素的警犬，我就永远是那个身上藏有毒品的人！”修竹想象这画面，忍不住大笑，身体抖动摇晃，铁华像抱着一只努力挣脱的大猫。他抱紧她，让她透不过气来，她才止住了笑。

从第一次到现在，差不多快四年了，她从未跟他提过结婚，期间怀过一次孕，她只告诉了他一声，自己去医院做了流产。她是真的不想结婚。结了婚，她要做另一个女人的儿媳，做一大堆陌生人的亲戚……

修竹的母亲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儿，天生的洋气，十八岁嫁给了县长的儿子。她外公以前是国民党军官，解放后在县里当工人。从修竹记事开始，父母就在闹离婚，她父亲一直不同意离婚，她母亲后来得了精神病，治好了又复发，走失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铁华家在北京极有根基，亲戚很多，逢年过节，修竹从不找他。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说：“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这次你再也躲不掉了，你也别太挑了，给我找一个大屁股嫂子，多生几个孩子，我挑一个来养。”

铁华冷不防咬了一口她的耳垂，“看你胡说！我就要你给我生！”修竹把头发一甩，发梢甩到他眼睛里去，他“哎呀”叫了一声，抬起手去揉眼睛，修竹挣脱他的怀抱，回身将他一推，歪着头笑道：“活该！”他眯着眼睛伸手去抓她的乳房，被她“啪啪啪”连打了几下手，他跳起来去抓她，两个人在房间里，一个跑一个追，笑声叫声飘出窗外，消散在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