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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远

    住房城乡建设部近日宣布：主题为“绿色交通，低碳生活”的中国城市无车日活动将于今年9月22日在全国开展。住房城乡建设部要求各省、自治区住房和城乡建设厅进一步扩大参与中国城市无车日活动的城市数量，敦促已获得或新申报“中国人居环境奖”和“国家园林城市”的城市签署“中国城市无车日活动承诺书”，开展中国城市无车日活动，并将开展无车日活动情况作为“中国人居环境奖”和“国家园林城市”复查内容或评选考核内容──考核历来是指挥棒，看来“无车日”光靠自觉已经不够了。

    其实，这些天跟汽车相关的新闻不少，基本上都是些比较“纠结”的，比如谁谁谁召回了，又如京藏高速进京方向大堵车，3天只走2公里，再如，关于国内汽油价格的口水仗，也在继续。

    假如没有汽车，这些令人纠结的新闻就都没有了。当然，“假如没有汽车”，只是异想天开。但是，偶尔异想天开，也算是件趣事。

    假如没有汽车，我们将不再为惨烈车祸而痛苦，不用呼吸汽车的尾气，也不用遭遇堵车之苦。假如没有汽车，发改委也不用就油价的事遭遇这么多唾沫，伊拉克也不用丰富的石油蕴藏引来美军的炮火；假如没有汽车，我们的地球环境会好上许多，臭氧层不会出现漏洞，南极、北极的冰层不会融化这么迅速，地球的温室效应不会来得这么早……

    假如没有汽车，不会有年轻女子说自己宁愿在宝马车里哭，很多古典浪漫的场景又会在我们身边上演：她倚在小楼上，等着自己的白马王子过来。那嗒嗒的马蹄声，已经消失很久了，但是，却从未在我们的基因中消失。

曾经的路与车

    世界上很早就有路，那是真正的“马路”。在中国，远古尧舜时，道路曾被称作“康衢”。西周时期，人们曾把可通行三辆马车的地方称作“路”，可通行两辆马车的地方称作“道”，可通行一辆马车的地方称作“途”。“畛”是老牛车行的路，“径”是仅能走牛、马的乡间小道。秦始皇统一中国后，“车同轨”，兴路政，最宽敞的道路，称为驰道，即天子驰车之道。唐朝时筑路五万里，称为驿道。后来，元朝将路称作“大道”，清朝称作“大路”、“小路”等。清朝末年，中国建成第一条可通行汽车的路，被称作“汽车路”，又称“公路”，由此一直沿用至今。

    “车同轨”，秦朝对中国道路的贡献相当大。在当时军队机动性能很差的情况下，秦军深知道路的重要性，他们曾经从咸阳到北部边境的九原城修建了一条七百多公里的“军用高速公路”以巩固边防，秦军三天三夜就可以从咸阳直奔北边前线。匈奴在秦军那里吃过大亏，不是偶然的。只是，当时这条路修起来肯定非常艰苦，后面也有着无数孟姜女的血泪。

    史料记载，大唐盛世时，中国古代道路发展达到一个极盛时期。当时，京城长安不仅有水路运河与东部地区相通，而且是国内与国际的陆路交通的枢纽，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都市之一。唐朝长安城墙的规模是空前的。皇城中间的南北大街称为承天门大街，宽441米，视野开阔。连接12座城门的有六条大街，其中朱雀大街，是盛唐时期长安城的一条贯穿南北的重要大街。它是中轴线，宽147米，把长安城划为东西两部分。各条大街车水马龙，熙熙攘攘，非常热闹。街道两侧多植树，加上错落其间的清池溪水、众多的园林、盛开的牡丹，使整个城市非常整齐美观。出了长安城，向东，向南，向西，向北，构成了四通八达的陆路交通网。不仅通向全国各地，而且中外交通往来也比较频繁。此外，像洛阳、扬州、泉州和广州等城市，随着唐朝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也相继成为国内外交通的重要中心。

    马自然是古人陆路出行的最主要工具，有鲜衣怒马的五陵少年，也有吸引无数眼球的香车美女──香车美女并非汽车出现之后才出现的，《玉台新咏》中有《钱塘苏小小歌》：“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号称中唐“大手笔”的张说在一首名为《安乐郡主花烛行》的诗里，对好车也充满了羡慕，“商女香车珠结网，天人宝马玉繁缨。”同样的感受也发生在大诗人王维身上，“罗帏送上七香车，宝扇迎归九华帐。”

    古时有一种马车名叫“油壁车”，堪称当时的奔驰、宝马。油壁车是指一种车壁、车帷用油涂饰的华贵车子，驾以二马或三马。李贺有《苏小小》诗：“油壁车，久相待。冷翠烛，劳光彩。”陆龟蒙《奉和袭美太湖诗二十首·圣姑庙》中也有“空登油壁车，窈窕谁相亲”的句子。

    油壁车不仅供美女私家乘坐、供人遐想，还成了公交车，大伙儿坐着在首都观光。南宋时，京城临安这种油壁车有了新的改进。车身做的很长，上有车厢，厢壁有窗，窗有挂帘，装饰华美。车厢内铺有绸缎褥垫，很是讲究，可供六人乘坐观光。这是最早的公交车，临安在世界上也算是出现公交车最早的城市了。

道阻且长的传说

    因为没有汽车，古人出趟远门挺不容易。花的时间远非今人能够想象，但正是因为漫漫长路，才有那么多至今震撼人心的传奇留下。

    传统诗画中昭君出塞基本都是骑马抱琵琶，但匈奴王庭远在万里之外，王昭君一个弱女子，万里出塞难不成都是策马狂奔？所以据考证昭君出塞是坐车的，唐令狐楚诗云：“锦车天外去，毳幕雪中开。魏阙苍龙远，萧关赤雁哀。”秦观在诗里也肯定了这一点：“汉宫选女适单于，明妃敛袂登毡车。”

    昭君出塞，从长安到漠北，放在今天，或许飞两个小时就到了，但是在当年，走走停停一年多时间。但是正是因为这段苦旅，才有了千古流芳的哀怨故事。

    唐代文成公主也是乘坐马车去拉萨的。公元641年，24岁的文成公主在江夏王李道宗的护送下，动身到吐蕃去。据《吐蕃王朝世袭明鉴》等书记载，文成公主进藏时，队伍非常庞大，唐太宗的陪嫁十分丰厚。有“释迦佛像，珍宝，金玉书橱，360卷经典，各种金玉饰物”。又给多种烹饪食物，各种花纹图案的锦缎垫被，卜筮经典300种，识别善恶的明鉴，营造与工技著作60种，100种治病药方，医学论著4种，诊断法5种，医疗器械6种。还携带各种谷物和芜菁种子等。

    当时公主庞大的车队选择隆冬时节动身──因为由长安经陇南、青海到西藏有一个多月的路程，沿途要经过几条湍急的大河，隆冬季节河水平缓，才便于送亲的队伍通过。他们沿“丝绸之路”东段西行，越陇山，经甘肃天水、陇西、临洮至临夏，渡黄河进入青海民和官亭，经古鄯、乐都、西宁、湟源，登日月山，涉倒淌河，到恰卜恰，然后经切吉草原、大河坝、温泉，花石峡、黄河沿，绕扎陵湖和鄂陵湖，翻巴颜喀拉山，过玉树清水河，西渡通天河，到结古巴塘，溯子曲河上至杂多，沿“入藏大道”，过当曲，越唐古拉山口，至西藏聂荣、那曲，最后到达拉萨。

    期间走走停停，松赞干布当时亲自率领满朝官员与大队人马迎亲于柏海(即今扎陵湖和鄂陵湖)，并在此举行欢迎仪式。然后，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结伴而行，前往逻些完婚。公主到达终点，共花了近三年时间。

世界大还是小？

    当然，因为是送亲，所以车队走得比较慢，古时有的是快马传说，比如赤兔马、汗血宝马，有史料可考的是蒙古西征大军，如二战中机械化部队，进行一种飓风式战争。

    《蒙古族古代战争史》载：“从扬子江北岸至保加尔边境，(蒙古)部队集结都是在2至3个月完成的。这样部队每天平均行军速度达到90至95公里。它的突击：攻占北俄罗斯，只用了2个月零5天时间，每天的平均速度达到85至90公里；攻占南俄罗斯，只用了2个月零10天时间，每天进攻速度达到55到60公里；攻占匈牙利和波兰，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每天进攻速度达到58到62公里。”

    13世纪，欧亚等国的军队多以步兵和重骑兵为主，移动缓慢，而蒙古军队却是清一色的轻骑兵，突击力强、灵活多变，适合远程奔袭，把欧洲搅得天翻地覆。

    假如没有汽车，现在的欧亚大陆间，还是怒马飞奔吧。

    假如没有汽车，人们旅行要多花上无数时间，这个世界要大很多。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没有汽车，人们或许会花更多的时间，来审视自我，这个世界，又要小很多。

    今天，我们已经离不开汽车，但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会怀念那些没有汽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