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2023.9月诗歌。
(2023-10-30 18:48:12)| 分类： 诗歌 |
【】寺庙前的树木
寺庙前的树木
开始落叶了
一年一度秋风劲
他躬下背去，拾取一枚
又拾取一枚……
师弟比师兄的脖子伸得还长
瞧，师傅又想缝制新法衣了
【】露珠爬上草尖
露珠爬上草尖——
咋那么亢奋，不知疲倦呢
恰巧，蟋蟀声由远及近
收起振动的翅膀
赵寡妇门前的狗
依然警醒。直到巡更的萤火
回到南瓜叶的背面
才趴下去休息
【】我们也休息吧
子时时，辽阔的田野
歇下来。一只青蛙降低音量
对另一只青蛙咕哝——
我们也休息吧
困倦像池塘里的水草
那么缠绵，它们挨过去
把丑时、寅时、卯时
抱在怀中
【】水井边
天不亮，刘大哈
就一桶一桶地把咕噜声
从院落的井里提上来
星星呢月光呢
他坐在井沿边
呆呆地看着
大嫂的淘米筐里
白净的米粒
晃眼眼地亮
蒜苗，小葱，芹菜
滴着水
【】收割后的晚稻田里
坐在门槛上的六婶
缓缓起身，试图用自己的双手
推开垂落下来的暮色
收割的晚稻田里
几只白鹭，恍若
几盏灯泡，移动
学龄儿童的尖叫
【】胃里还有余粮吗
土坎上的蚱蜢
疲惫地趴下来
开阔地过去
就冬季了
胃里还有余粮吗
蚂蚁集体转身
——回望
【】北风从山顶倒下
北风从山顶倒下
一只蚂蚁问另一只蚂蚁
你是骨科医生吗
一群蚂蚁问另一群蚂蚁
你们是骨科医生吗
茅草纷纷折断匍匐
挂在悬崖上的瀑流
像似白色的绷带
【】池边垂柳
池边垂柳
把一拨拨风声，纷纷
推往深渊
蝉鸣揪心——
沉在水里的云，兜着
岁月的叹息
【】篱笆边的蔷薇花开了
篱笆边的蔷薇花开了
“我已五岁，不会
再让尖刺扎破手指”
试图把自己从去年悲怆的记忆中
拉出来。那怕退着走路
她也要面向奶奶
反反复复地辩解
【】线条
池边垂柳看在眼里
七岁的姐姐正在督促三岁的弟弟
背诵前朝的绝句——
……二月春风似剪刀……
恰在此时，写生的中学生
衔泥的紫燕，驭着酣畅的线条
穿梭烟雨水墨里
【】蹙起眉头
落叶飘零。他蹙起眉头
转龙寺下来的钟声也会
感冒么
站在村口的姐姐
看见：扛在弟弟肩上的柴扒
裹着一件紫色的袈裟
【】寺庙围墙边
一蓬蔷薇落满了金黄的树叶
它也想缝纫御寒的百衲衣么
做完晚课
师弟扯了扯师兄的衣袖
——师叔身上的僧袍
也该换件新的了
【】五月，蔷薇花开
蔷薇花开在五月，开在
篱笆边，田埂，山野
破蛹而出的蝴蝶，穿着时光好看的
白裙子，红裙子，黄裙子……
她把小翠拉到屋侧
吩咐：花朵底部的尖刺
别告诉呢。她想
让骂过她的艾艾
去摘花时，指尖
痛出血珠来
【】蚂蚁看见深秋的落叶
蚂蚁在树下祷告——
大些，大些，再大些
然后，昂起头颅
哗啦啦啦
哗啦啦啦
风迅速生成
它迅速隐蔽在树干的缝隙
静观看风中的落叶
像刀片飞向山坡上
低头吃草的牛羊
【】站在田角的稻草人
麻雀奔向：早稻田、晚稻田
它们的胃里不缺石子缺粮食
站在田角的稻草人
一直在为自己叫屈——
我只有一条腿，一双手
一张嘴呢
(画外音：谁家的儿童
光着头，在门框里晃。一座
遥远的小山包)
【】雪花窸窸窣窣响
云挂在棚山岭的树枝上
入冬后，我只想给落叶乔木
穿上棉衣，御冷防寒
雪花窸窸窣窣响
蜷缩草窝的狗，此刻
听觉比视觉清晰辽阔
【】夕阳点燃云朵的篝火
树上的叶子挂不住自己
纷纷飘零。牧牛的孩子
哆嗦着眺望——
夕阳点燃云朵的篝火
“小崽子们，感觉冷
就捱拢些”
【】围着棚山岭转
背着手
围着棚山岭转——
左瞅瞅，右瞅瞅
上瞅瞅，下瞅瞅
说了高粱说红枫
“也好那一口么？喝高了吧”
此时，沉浸丰收里的麻三叔
和蔼，和顺
底色，底气
【】奶奶总爱讲她童年的某件事
“如果天空再新一些
从收割的稻田里拾穗回来
那件粘着泥的家织布白衬衫
就不会洗了晾了再用米汤水去浆”
奶奶一边讲解一边示范
“坚硬的高领每每弄疼了脖子”
我们记忆着
我们遗忘着
【】雨季不会原路返回
螺蛳溪挥着泣別的浪花——
汇入：赧水，资水；洞庭，长江……
“它已轻松实现了目标”
岸畔的蚂蚁收回踮望的目光
把衔在嘴里的稻草丢弃一边
“雨季不会原路返回，淹没
桥梁，田野，村庄”
【】第一枚落叶
一枚叶子对另一枚叶子说
耐心些，我只是先你一步
把枝头的风声送出去
佛家岭，杨树山，八角寨……
被拾秋的人
拢到心思里
【】起死回生
老伴破啼为笑
儿媳破啼为笑
孙女破啼为笑——
他轻轻咳嗽几声就缓过气来
说胃里饿得很
屋后苦楝树上的
一只乌鸦白等了三天后
蹬落枝头上的几皮黄叶
悻悻走了。没留下半句
牢骚，诅咒，和仇恨
【】浪花不停地扎猛子
螺蛳溪金弯段
浪花不停地扎猛子
垂柳也赶不走它们
坐在浓阴里乘凉
三叔小寐醒来，唠叨着
“还以为几只野鸭呢”
随即，捡拾涟漪
往脸上抺，痕迹
便如岁月那样深刻了
【】狗尾草弯下腰去
狗尾草弯下腰去
如果选择收割后的稻田
它们也会是合格的拾秋者么
天空弯下腰去时
高压线路上的麻雀
沉默不语
【】攀登
布谷鸟又在叫了
布谷鸟的叫声，从头顶滴落
爆芽的谷种，在秧田
划出一厢厢一畦畦的
直线，曲线，和弧线
此时，河伯岭林场
传来攀登的消息
在海拔1400米的五皇山
杜鹃花灿烂地开了
【】我想蹲下去陪陪它
黄昏。回寺庙的路上
师兄回过头去
“磨蹭啥？快点”
师弟态度坚定
“我想蹲下去陪陪它”
路边的草丛
一只卸掉双腿的蚱蜢
试图使出最后的力气
撞响深秋的晚钟
【】新酿
稻穗理了理
低下头去的秋风——
爷爷背着手，哼着小曲
在屋后的小路上遛弯了
新酿的米酒
不能超越三锅水
他一再叮嘱生活
酒烤长了，味淡
喝起来不过瘾
【】春耕
谷种——
爆出白芽了，布谷鸟在叫
长成秧苗了，布谷鸟在叫
赶牛回来哎
溪流似粗粗细细的绳子
牵着团团转的山岭
田野辽阔，春耕吧
扶田，跳石，大禾……
村村，吆喝连着吆喝
泥浪翻滚……
【】天空穿着月色的孝衣
蟋蟀声起。接着蛙鸣
萤火虫提着巡更的灯笼
整个上半夜
他坐在内心仰望——
流星一颗颗消失
天空穿着月色的孝服
哀乐，此起彼伏
老主山，凤凰岭，肖家坳……
一致认为：老院子、新院子
有人争着抢着去喝孟婆汤了
【】荷叶何田田
蝉鸣抻了抻垂柳的下摆
当风端不稳一盏盏红莲
随时可以招来蜻蜓
歇脚、暧昧、荡秋千……
荷叶何田田
鱼戏荷叶间
姐姐把弟弟拉上岸时
吼叫：溺不死你么
哼！我要告诉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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