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紙箱人——一个关于孤独和成长的故事
(2015-12-23 20:3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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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情感图片手绘 |
大概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有客人到。
我抬头看，居然是一个头戴纸壳箱的人。看不到他的脸，从着装上看是男性，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很有个性的黑色体恤衫，破洞牛仔裤。
“请坐，吃些什么？”
“一碗拉面，用我带来的食材。”他好像变魔术一样从头戴的纸箱子里拿出面，鸡蛋和肉。“再来一杯清酒，加热，面要清淡一些。”
“好，就来。”我应着，转身进了厨房。用豚骨高汤煮面，不软不硬，鸡蛋煮七分熟，切成两半，摊开铺在面上。把肉片厚切，葱花切细，洒在面上。一碗热腾腾的拉面端上来时，他终于舍得把纸壳箱子从头上摘下来。
他不笑也不讲话，先拿出手机拍照，用ins编辑好照片，发了一个朋友圈才开始吃面。他的头发很短，埋头吃面的时候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头皮一动一动的。
“再烫一杯清酒。”他说。
三杯之后，他的脸开始发红。他说：“食材不错。”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不停看朋友圈，也不需要我回复什么。
“很好吃，味道很像我和她在东京吃过的一兰拉面。那也是一家孤独的店，只能一个人对着一个小窗口吃东西，帘子拉着，看不到其他人。”
我把酒杯上的水擦干，他继续说。
“你知道不知道，我爱她，可她却认为我不爱她，她经常说我只需要跟我的手机做朋友，不需要她。对，我承认，我离不开我的手机，这就好像是有人爱喝酒有人爱赌博一样，我只是有手机成瘾症而已。在这个数码世界里，这种病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吗？对，她没有，她甚至把朋友圈更新提示的那个小红点关掉了，她说她每天只用五分钟给朋友圈点赞和回复，纯属礼貌。”
他又沉默了，我把刚擦好的酒杯一个一个挂起来，此刻不需要转身我也知道，他应该正在看手机。
“埋单。”
“谢谢，只收酒钱，一共一百二十元。”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风铃响，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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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煮
第二天，他又出现，不过这次比较晚，已经快午夜12点了，脸红着，一身酒气。
这次他的头上终于没有扣着纸箱子而是抱着一个比上次还大的纸箱子进了店。
“关东煮，用我的食材。”
他从箱子里拿出各种各样新鲜的食材，我一眼看见了喜欢的豆腐和萝卜。他说：上次去东京，她最爱吃关东煮里的萝卜，我们特意跑去银座吃，我比较喜欢关东煮里面的豆腐。冬天里有这样暖暖的一盘，真是舒服。帮我再温一壶清酒。”他说。
“要哪一种清酒来配？”
“你来选吧。”
我挑了一种辛口的清酒，这才不影响关东煮的回甘。
关东煮的汤底是关键，传统做法是用鲣鱼片和昆布混合熬制汤底。我不喜欢放酱油的关东煮，所以熬制的汤底必须要颜色清淡透亮，才不会影响食材本身的味道。
吃关东煮要有耐心，那萝卜煮得越久越软越入味越好吃，豆腐也是。
他出神地看着那锅关东煮，然后拿起手机拍照。
食物终于煮好了，摆到他面前，他拿起手机再拍一张。
修图，发朋友圈，然后他叹一声：“她说我这样是没有安全感。不过她怎么知道男人的辛苦呢？这些食材都是我的生意，拍这些照片也是为了我的生意。在这个只认钱和看脸的世界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
吃完关东煮，他便走了，没有带走他的箱子，还忘记付酒钱。
我没有拦他，这杯酒，我请。
向外看，天空零零落落飘着雨。
http://s6/mw690/001PFHIIgy6Y0VeIZx355&690寿喜锅
第三天，他如期而至。
这次他穿一身西装，没有看见他的纸箱子。才一坐下就拿起手机发消息，然后开始发呆。偷偷地微温了一杯我特意从山行背回来的十四代给他，我承认，我这样做有些偏心。
他默默地喝完，没有一句话，也没点餐。
我说：“今天给你做寿喜锅，好吗？”
他一愣，仿佛没有料到我会帮他拿主意。
他问：“寿喜锅是什么？”
我反问他：“你喜欢吃牛肉吗？”
他又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说：“寿喜锅其实很简单，但是因为要用上好的牛肉来制做，食材珍贵，所以在日本旧时只有过节才吃得到呢。你稍等。”
我把锅摆在他面前用牛油均匀涂在锅底上，然后摆好薄牛肉片。待肉微熟，在肉上撒好用酱油和糖特制的酱料。
我说：“我比较喜欢关东风味，所以要加汤来炖煮一会。”
配了大葱、煎豆腐、魔芋丝、香菇和金针菇。
寿喜锅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圆盘锅360度角按照顺时针方向，分别是牛肉60度角、大葱70度角、豆腐90度角、魔芋丝60度角、香菇50度角、金针菇30度角。
待食材煮熟，我给他拿来一碗生鸡蛋汁，让他沾着吃。
他只是低头吃，再不说话。这一次他忘记拍照。
直到我看见有雾气蒙上他的眼。
临走时，他说：“明天，吃鳗鱼饭好吗？”
关西蒲烧鳗鱼盒饭
特意，烤了一块鳗鱼等他来。
日本有个说法：学习穿串要三年，学习宰杀处理要八年，而学习烤鳗鱼则 要用一生。
我只懂得皮毛，白烧鳗鱼是万万不敢的，只得用名古屋关西的蒲烧方法，鱼肉不经蒸制直接刷酱汁烤，鱼肉会再炭火上不段滴下油脂，吃起来肥嫩又有炭烧的风味。
精致的漆器食具端上去，连带鳗鱼肝一起串烧，附带了汤，小菜和茶。
他看到怔了一下，说：“她跟我说鳗鱼饭有三种吃法，你知道吗？”
我说：“第一吃是吃鳗鱼本身的味道的，不加任何东西直接配米饭，也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吃法；第二吃要加海苔，芝麻和葱花，口感更丰富；第三吃就是加了高汤泡着一起吃。”
他满意地点点头：“和她说的一样。”
我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你说的她，到底是谁？”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爱，的，人。”
头微微疼了起来，我说：“你慢用，我去休息一下。”
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说：“明天我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這一次發呆的那個人換成是我。
我什麼都沒說, 見他默默地寫下一個手機號。
他遞給我，說:" 明天我就要離開了, 我會很想念你做的食物的, 如果你可以改變心意, 打電話給我。”
我微笑著收起紙條, 不知這男人喜歡的是我, 還是喜欢我煮的食物所能帶給他的溫暖?
我沒有問, 也不想去問。
世界這麼大, 孤獨的人那麼多。
一个需要用纸箱来隔绝自己和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心裡已經沒有空間再讓我住進去。
我是董小姐，我愿意用心煮東西, 或者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你不妨來試一試我做的菜，順便講个故事給我聽。
放心，任何時候都可以。
因為，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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