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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人》楔子

(2021-08-15 23:00:27)
分类: 哀牢山人(长篇小说)

《哀牢山人》楔子:水有清浊,人有苦乐

 

我相信人世间有爱情。我的老表六十岁退休后离婚了如是说。

人间没有爱情,爱情是人们头脑里想像的空洞的东西。我的老师、八十余岁的杨志达教授与我谈起诗歌时突然摇头对我这么说。因为我们谈论的那首爱情诗有些缠绵,有些惆怅。对于那首不算长诗的长诗,他还补了一句,所有的长诗都是一堆废话。八十余岁的老人,说得坚决肯定,不是说着玩的。待我读完老师的五卷本的《西风文集》,似乎懂了。

人间有爱,但情是没有了。我的好友达艺不止两次地对我说,爱是有的,情是没有了。我知道,他与妻子这些年来一直闹着。用他的话说,她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句话即是——我们离婚吧。

永新笑笑,沉默不语。后来,永新与我说,去年,达艺失去了生命中的两个女人。起初,我没有反应过来,后来,我明白了……

我知道他们的痛苦,说实在的,我也不好过,永新也是。我们都在人生这条长河里打转漂流,在所谓的生活的泥潭里上下沉浮。水有清浊,人有苦乐,谁也不知水之深浅,谁也不知道远方有多远,但我们可以感知到彼此的忧伤和悲戚。

永新再婚三年后又要离婚了。牵手才三年,而今又要分手,忽然间感到天旋地转,日月无光,花鸟失色,心如刀绞,暗暗思忖,悲从衷来,泪似泉涌。当然了,这是一个人的时候。男人的眼泪,也许有人能知,但不会让人看到。

两次婚姻的失败,诺大的天地间,一夜之间自己仿佛成了弃儿。窦娥有冤,可以向天地呐喊;自己有苦,却无片言可以诉说。回想当初,青山绿水,形影不离,南来北往,魂牵梦绕。琴瑟尚可和鸣,鸳鸯岂能分离?那个时候,花好月圆,姻缘不易,弥足珍贵,加珍惜。虽已过了信誓旦旦的年龄,依然在心中默默祝福就这一生一世牵手走下去……

如今,他在迷惘与痛楚中写下一首《别离辞》,不想被她看到了,对他说,你看,你心里明明是这样想的,连分手的诗都写好了……咱们还是分手吧。

永新要把即将离婚的事告诉父母。我劝道,父母老了,最好不要告诉他们,等到以后他们问起来,再慢慢与他们说。不,还是现在说好。永新固执地说,如果以后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更加难过的。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没有错。

永新和达艺来到江这边的静山楼上找我。永新与我又谈了一早上,达艺走出走进,时尔看看我们,时尔微笑着。平常,他有好多妙言锦句张嘴即来,而今,像个木偶人,走来走去,难开金口,不说一句话。

永新打开手机,翻出她写的《离婚协议书》给我看。千篇一律的因为情感不合,所以离婚。但在财产分配上,她写得分明,结婚前的财产各归其位,一个不占一个的。

永新,其实她还是好的。我说,她一分都不占你的。在你需要琴的时候,她为你买三千多块的琴;在你孤寂的时候,她听你弹琴。我的琴,都是我自己买的,弹断了弦也无人听。我的一位朋友,结婚前有四套房子,结婚后被她老婆哄着全部卖掉,去买四五十平方的房子住。吃饭与睡床之间仅用一块花色布像窗帘一样拉起隔开。家里连他们两个仅能坐四个人。她说,我们说好了,不要孩子,平常就我们两个在,四五十平方,已经足够大了。一年后,他们离婚了,四套房子钱一分也没有拿回来,他还不得不去租房子住。三个字,惨惨惨。

达艺和永新教书育人三十年。达艺常常引用的一句话即是认识你自己。而我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迷,没有哪一个自己可以把自己解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过于沉迷自己反而会迷失自己,不如去观察别人,从别人身上再来返观自己。再说,倘若自己有一颗赤子之心的话,秉持这颗心去为人处事,自然可以做到不倚不偏不执,自然可以把自己完全忘掉。融入天地间,忘掉大我小我自我,那么何来的我呢?

从静山楼回去后的第二天,永新打电话给我,他离婚了。我开玩笑说,那你可以去找思念半生的冬梅了。他呵呵一笑说,是的。

我后悔不应该与永新在静山楼上说那么多话,应该像达艺一样,连半句话也不说,但是,那不是真实的我了。永新活得自然,率真,坦荡,义气,不像有的人一入江湖白发老,教了几年书,染得一身习气,言谈举止,一副师者尊严,难通世故,反而失去了真我。真不知他们教人“千学万学,学做真人”是怎么教的。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森弟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心里一直挂念着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说到达艺与永新之事。森弟却笑说,那个叫他们要天天跟着文人在一起玩,一个个玩成那个样子。话语之间,感觉森弟还在生我的气,但我不知道,这些年来,在什么时候、什么事上让森弟生这么大的气了,乃至这些年来少了与他在一起的快乐日子。达艺说,你看看,就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没有和他在一起了。我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但我心里有他,于是说,每次约他出来吃饭,他不来;那么,改天我们去他家吃饭去。

我告诉阿紫,说了永新与达艺的事。阿紫连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我向她说了他与冬梅多年爱而不得的故事。叹息说,这个冬梅,个什么样的女人,害了一生了。半夜里,我被阿紫的梦呓惊醒,她喃喃说,管他们怎么闹不闹的,我们要好好过下去。说罢,她伸手过来抱着我又睡着了。我被阿紫感动。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右手轻轻抚摸她光滑的肩背,却把她弄醒了。她用手一弹,拨开我的手,转过身子睡着了。本来熟睡的我即怎么也睡不着。

想起前不久到千里之外的腾越出差,接到永新的电话,我的姨妈、达艺的母亲、八十多岁的慈祥老人过世了。永新已经把车开到达艺的老家去了。我想,永新断酒数年,滴酒不沾,今晚肯定要喝酒了。他喝了酒,常常失控,达艺自然忙不过来招呼他,于是劝他不要喝酒。电话里,永新气冲冲地说,今晚不喝,什么时候喝?达艺的母亲过世了,怎能不喝酒?我无言。

那晚,睡无眠,披衣起床,推门徘徊。屋外月光甚好,涧水潺潺,树影婆娑,山清气静,愁绪难以排缱,遂吟道——

 

远山难觅,冷月如许,噩耗传来悲戚。往昔奔赴心底,起起灭灭。虽有千言万语,岂能道,枉费纸笔。夜已深,愁难眠,一任追忆相续。幽径散乱缤纷,草凄迷,徘徊谁问孤影?侧目银杏,欲问亦无人应。唯有桥下流水,畅无碍,浮萍飘零。猛抬头,尽无一字可慰卿。

 

走了一会儿,看看手机,已是凌晨四点五十,返身回小楼睡觉,展转反侧,难以入眠,又陈赋以赠达艺——

 

风无语,水有声。

昨夜欢笑映小灯,今宵慢饮到几更?

月如水,心似冰。

锁呐一声肠已断,此后何人再叮咛?

亦无牵,亦无挂。

静气生和润温文,一生无愧到白发。

亦无悲,亦无喜。

千山静默星如旧,往事凭空成追忆。

 

——就在这个时候,喝了十多杯酒的永新起来开车到百里之外的彝找冬梅去了。一个五十岁的男人还能为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如此疯狂,怕是只有永新了。他的特立独行,犹如他写的诗,雄奇壮丽,豪迈俊阔。所谓人未到情先到,情未到心先到也。

在永新第一次离婚的时候,冬梅来找他,说让他再等几年,几年后,她退休了,就可以过来和他在一起了;或者,他可以再结一次婚,如果过得下去,就过下去,如果过不下去,几年后,她还会来找他。他俩的故事,让我只能想起《霍乱时期的爱情》。

只是不知,三十年后,两颗倍受风雨而曾经破碎的心还能在一起吗?

君去彝州,我在腾越,只能凭借长空遥远地祝福了。

 

 

2021815于雨亭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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